郦青飞从府衙回去,特意绕了远道,去城东一家酒楼买了些吃食,而后回了自己的住处。
鹤五看郦青飞走了,也没再跟上去,而是继续留在府衙停尸房看管着尸体。
回到住处后,确定身后没有跟着的人,郦青飞锁上大门,将门前挂的风铃摘了下来,转身回了屋。
柳莺歌听到门外有异响,警惕地拿起早已备好的棍子,躲在门后。
“莺莺,是我,郦青飞。”郦青飞在门外小声喊道。
门从里面拉开,柳莺歌跑了出来,“青飞哥哥,是你啊。”
“一天没吃饭了,饿不饿?我从如意楼买了些吃食,还是热的,快来吃。”郦青飞进屋将手里的食盒打开,一一摆在桌子上。
“谢谢青飞哥哥。”柳莺歌真的特别感谢郦青飞,自己在大火中逃出了,之后便一直藏在郦青飞家里,没出过门。
也亏郦青飞没什么亲人,官府分的房子也够大,这才没人发现柳莺歌。
郦青飞摸了摸柳莺歌的头,“谢什么,你家遭逢这么大变故,柳伯父又一直帮衬着我,我救你那不是应该的吗?快吃吧,一会菜该凉了。”
“青飞哥哥,那我家人的尸首...”柳莺歌一滴泪滑过脸颊。
郦青飞夹了一块肉放到柳莺歌碗里,“莺莺,你听我说,圣上派人来查你家的案子了,现在你家人的尸首肯定不能带走,但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一面。”
柳莺歌听到,眼睛都亮了,“真的吗?”
“是真的,你先吃饭,吃完饭易容,我带你去府衙。”
“好!”
郦青飞想开口说什么,看到柳莺歌现在的样子,可怜兮兮的,又把话咽了下去,看看再说吧,他不想让柳莺歌刚从鬼门关逃回来,又陷入复仇的漩涡。
就连李道瑾奉命来调查柳府命案的事也没告诉柳莺歌,他不信朝廷里来的人,柳府仅剩的血脉,平安活下去就好了。
“莺莺,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郦青飞突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柳莺歌放下手里的筷子,摇了摇头,她没有什么计划,甚至连谁杀害了爹娘都不知道。
一个世家小姐,在家也就看看书,做做女工,家里遭逢了这,这么大的变故,能控制住眼泪就已经很厉害了。
“青飞哥哥,我不能在你这里久住了。”柳莺歌突然说,听的郦青飞猝不及防。
郦青飞疑惑,“为何?你在这里,别人发现不了你,你要去哪?”
柳莺歌的眼神越发坚定,“那些人就是冲着我们一家来的,一个活口都不留,他们如果知道我还活在这世上,一定不会放过我,到时候,连你也会一起连累。”
“可不只...”郦青飞突然止住了嘴。
柳莺歌抬头,“什么?”
郦青飞别过去脸,“没事,我只是不想你出去冒险,而且我完全可以护住你。”
“可我不想当一只什么都做不了的金丝雀,我想调查我家人的死因,我想查出凶手是谁。”
郦青飞见柳莺歌坚持,便没再要求,“好,随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能满足的一定满足你。”
“谢谢青飞哥哥。”
二人吃完晚饭,天已经黑了,柳莺歌换上仆人的衣服,带了张易容面具,跟随郦青飞去了府衙。
“知府大人。”府衙的侍卫见到郦青飞行礼。
郦青飞抬了下手,”免了,我回府后,发现我的官印不见了,你们可有捡到?”
官印都是随身携带的,丢了就得赶紧找,不然要掉脑袋的。
“卑职未曾见过,大人需要卑职动人去找吗?”
“不用了,我先带侍从去找找,你们去兴师动众的,传出去不好。若真找不到,那就麻烦你们了。”官印丢了,任谁都不想传出去,掉脑袋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郦青飞趁着晚上人员松动,偷偷带柳莺歌去了停尸房。
这一切,全被树上的鹤五看了去。
鹤五的解剖技术很高超,只看外表丝毫看不出这些人被解剖过。
“莺莺,过去好多天了,尸首已经发青,有些已经长了尸斑,你确定要看吗?”郦青飞提醒道,他怕柳莺歌受不了。
柳莺歌摇摇头,“没关系,他们是我的亲人,我怎么会害怕呢?”
掀开白布,是柳仕忠的脸,脸颊已经凹陷,双唇发白,脖子上的刀伤被清理干净了。
“爹,莺莺来看您了。”柳莺歌不敢放声哭,怕引来侍卫,给郦青飞带来麻烦。
一一拜别完,柳莺歌跪下,给他们磕了三个响头。
从府衙出来,柳莺歌要走的心更加坚定,虽然杀死自己家人的凶手很可能还在亳州,但是它必须让自己足够强大。
柳莺歌动身很迅速,第二天一早,郦青飞便给柳莺歌收拾好了行李。
“莺莺,这些是给你路上准备的换洗衣物,再里面,是一些银两,够你这辈子无忧了。”郦青飞将包袱递给柳莺歌。
柳莺歌此时即便再坚强,泪水也如决堤般涌了出来,她没有家了,郦青飞是他最后的亲人,她不能连累她。
“教你的易容术都学会了吗?”郦青飞还是不放心。
“放心吧青飞哥哥,这几天我已经练的很好了,你看。”没错,此时的柳莺歌,根本不是柳莺歌的脸,而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男子,嘴角还有一颗大痣。
“有什么需要,就写信给我,照顾好自己。”郦青飞给柳莺歌擦了擦眼泪。
“嗯,青飞哥哥,保重。”
柳莺歌转身走了,与以往跳脱的性子不同,她这次,走的很坚定。
“莺莺长大了呢。”
“阿瑾,过来看。”袁芷发现了些异样,急忙叫李道瑾过来。
“怎么了?”李道瑾从墙上跳下来,拍了拍手,走到袁芷身后。
袁芷从破庙后的树枝上,撤下一根线,“这像是衣服的线,脱了丝。
李道瑾拿起这根线仔细端详起来,“这是...银绒?”
“会是凶手留下来的吗?”
“很有可能。”
“穿银绒材质衣服的多了去了去,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啊。”袁芷对着李道瑾说道。
“就算是大海捞针,也要捞出来。”李道瑾已有了怀疑目标,只是现在没有人证,物证也稀缺,前路漫漫啊!
“对了,听说郦知府是个见多识广的人,而且阿瑾你也说了,他相对可信,我们要不要去找郦大人问问呢?也好过大海捞针啊。”袁芷总觉得,郦青飞不像坏人,而且又是亳州知府,对亳州总比他们这些外人更熟悉些。
李道瑾收起现场的线,将帕子包起来,“那就去拜会一下郦知府。”
袁芷和李道瑾回亳州城里,马车在城门前等待排查,此时柳莺歌已用伪造的身份出了城。
她往里走,她往外逃。
柳莺歌从马车旁经过,风吹起马车的帷幔,露出袁芷的脸,只可惜,柳莺歌一心只想出城,无暇其他,袁芷一心扑在这几日发现的线索上,谁都没有认出对方。
“怎么了?看什么呢?”李道瑾看袁芷趴在马车窗边往后看。
袁芷坐回去,“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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