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希回到研究所时也是一脸懵逼的。
那个趁她离开,立即给璃音进行了移植手术的男人,大喇喇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安然惬意的模样。
“在这种「关键」时刻跑出去,就要做好接受这个结果的心理准备啊。”面对自己的叱问,他也只是以风凉的语调如此回答。
她想冲上去给他的脸来一拳,让他尝尝她单身二十多年的威力。
之所以没有,是因为他的脸在两年后变得更让她下不去手了——才怪。
她很清楚,璃音已经被彻底掌控在柳沢的手中了。
只是,那时的水希,还未能真正了解这份「彻底」。
……
新调来的法国人诺埃尔是个大嘴巴。
上帝给了他一个胆小的性格,却给了他一张天不怕地不怕的嘴。
嗯,上帝总是公平的。
而柳沢全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诺埃尔将“实验体少女爱上了她的创造者,并美丽蜕变”的浪漫故事散布到了整个研究所。
看上柳沢三三,说明这个实验体很有眼光,所以诺埃尔毫不吝啬地将璃音美化了不少。
而水希是在听过这个故事的三天后,才知道故事男女主是柳沢和璃音。
她深深觉得法国人脑洞太大,面对诺埃尔,她只剩手黄再。
……
水希按她承诺的那样,每日照顾着柳沢的起居。
先前柳沢总窝在自己的书房,真正肯让她做的很少。而在璃音被关入观察室后,他也相当于将自己关在了监控室里。
他不允许水希一同进入,水希便一直守在监控室的外间,默默陪着他。
递水送食,无微不至。
同样,她也不被允许进入观察室。这些天来,她只能从柳沢的只言片语中了解璃音的状况。
她不知道他嘴里的“好”与“坏”是否是她所理解的那样,只是那兴奋的样子让她非常恐慌。
那代表着,她的璃音酱已经变成了柳沢所期待的样子。
在把柳沢伺候得舒舒坦坦的同时,水希自己却寝食难安。
每每想到璃音接受了那样可怕的实验,还被当做小白鼠观察,她就无比悔恨自己的冒然离去。
这明明……不是她想要的。
她原以为,她可以带着能够拯救璃音的「结果」回来,可是她没有。
然而,即使她真的成功了,甚至赶在实验开始前回来了……璃音就一定能被拯救吗?
——多么愚蠢。
……
等待总是漫长得让人难以忍受。
当柳沢告诉水希,璃音已经可以自由控制触丝时,据她归来其实才过了三天。
翌日,水希焦急地在安全门外来回踱步,内心喜忧参半。
她想快些确认璃音有没有受到伤害,又很怕看到,她变成像那只章鱼一样的怪物。
她想朝她发顿火,斥责她和柳沢一起瞒着她进行了实验。也想向她道歉,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没能陪在她的身边。
那个孩子,已经被她当做亲妹妹的孩子。
她真的有太多话想对她说。
……
安全门,打开了。
被厚重金属门所隔绝的声音,迫不及待地从渐渐敞开的空隙中泄露出来。
那是一道难辨年龄的沙哑嗓音,语气中却处处透出少女的天真烂漫。
“……是因为想快点见到柳沢老师,璃璃子才这么努力的哦~”
一抹妖艳的酒红色将整个空间的气息都染上了它的色调。
低调而优雅,浓郁而醉人。
它顺着少女光洁的额角披垂下来,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摇晃。
拥有酒红色长发的少女,只穿了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色睡裙。宽大的样式衬得那具娇小的身躯更加瘦弱,裸露的四肢纤细而苍白,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捏断。
她看起来比之前更加虚弱,可她脸上洋溢着的甜蜜微笑却没有损碍半分。
那样的笑容,就像夏日的清晨时分透过车窗的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
……
水希静静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身体仿佛一瞬间坠入万丈深的冰窟,彻骨的寒意将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脉络都冻结成冰。
她无法思考,也无法移动视线,只能呆呆地看着:她担心挂念的孩子揽着那个气质阴郁的男人缓缓朝自己走来。
那个孩子将他的胳膊揽得那样紧,像攀住自己唯一的依靠一般。
而那个狂妄又乖僻的男人依旧步伐沉稳,少女轻快的步子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步调。
他笑着,带着深沉冷戾的眸光,一点点朝水希逼近。
像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还有自作多情。
她终于知晓,研究所的流言并不只是个故事。
世界,好像在那一瞬间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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