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为什么我就不行?
丁蔓抱着王氏的胳膊,头伏在王氏肩头,撒娇的喊了声:“阿奶。”
王氏的心软成一滩水,她抚摸着丁蔓的头发:“唉,我们妞妞啊,也长大了,要嫁人了。”
又想到这孩子为了护住家人,弄的这辈子可能生不了孩子,又难过起来。
不敢流露出来,怕丁蔓自己也难过,她语气微哽的说:“妞妞啊,阿奶的乖囡,你一定要好好的,要幸福美满,帆哥儿要是。。。要是给你气受了,你就回来!”
“嗯!回来!”
丁大石又心酸又好笑:“娘,看您说的什么话,蔓儿这还没嫁呢,您就教她回来。帆哥儿不是那样的人。”
王氏回过神来也哈哈笑,她轻拍丁蔓一下说:“都让这丫头把我带歪了。”
“阿奶!”丁蔓的身子扭的像麻花糖。被回来吃午饭的丁岩丁树看到,俩人吃吃的笑。
丁蔓坐直身子,轻咳一声:“你俩过来,刚刚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看到了一条美人蛇,啊哈哈哈。”丁岩被丁蔓一巴掌拍到了,李氏含笑看着姐弟两个在那闹。
丁蔓还没嫁,她就感觉不舍了,她觉得自己鼻尖发酸,眼窝发热。
怕被孩子看到,极力的抿住自己抽动的嘴。把眼泪咽下去。
时间过的飞快,很快到了七月底,魏帆要初三就要来迎娶,从靠林村到翼州府,需要两天多,他要提前来,好赶在初六良时正式拜堂成亲。
丁大石也从外地赶回来,他虽然不用去京城农司所听候调遣,却需要奔波翼州各地,鼓励农耕,亲临指导,调查产量。
丁大石回来的这天,赶巧了,服兵役的村里人回来了。
边关无战事儿,又签了三十年和平协议,蒙国伊丽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短时间内是无力再起战事儿。
没回来的悲,回来的喜。同去的陈二木,郑石头还有孙全被丁三石安排到了火头营,当了火头军,身体没受任何的损伤。
陈二木反倒是白胖了不少。郑石头也长高长壮了不少。
赵锐成熟了很多,他和吴顺被安排当了文书,干的文职。他两个有身手,攻打蒙国的也冲锋在前,他俩退役令则辉直道可惜。
吴小顺升了小旗,他立志要当将军,坚决不退役。留在了军队,归到了丁三石麾下。
向大牛在最后一场战役中被砍掉一条胳膊。养了六七个月的伤,和他们一起归来。
向大牛瘦了不少,他走回家,进门就喊:“阿爷,阿奶,爹,娘,娘子,我回来了!”
喊完才看到院子里蹲着一个一岁多点儿的小丫头,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
小姑娘站起来,歪着脑袋问:“你是谁?”
又扭头喊:“阿奶!阿奶!有人!”小姑娘一点儿也不眼生,口齿清晰。
向大牛一下子眼泪涌出来:“你,你是丫丫?”
“我不叫丫丫,我叫念慈。蔓姨给我起的名字。”
“念慈?你爹叫什么?你知道吗?”
“知道呀,阿奶天天告诉我,我阿爹叫向大牛,哈哈哈,是很大很大的牛,哞!”说完还做了个鬼脸。
向大牛一把把女儿拥怀里,念慈吓坏了,大喊:“阿奶!阿奶!”
“哎,哎,”向母慌忙开门出来,边走边答应。
她看到一个年轻汉子抱着孙女,她不由屏住呼吸,小声叫:“大牛?”
向大牛放开女儿,跪在向母面前:“是我,娘,不孝儿大牛回来了。”
“大牛啊,我的孩子,你可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快起来,咦?大牛,你胳膊呢?胳膊怎么没了?我的孩子呀。好好的出去,回来这个样子了。呜呜呜”
向大牛的阿爷阿奶听到儿媳妇儿的哭叫,颤巍巍的从屋子里走出来。
向大牛又扑通给阿爷阿奶跪下,向老爷子老泪纵横,他抚摸着向大牛的头,颤抖着声音说:“活着回来就好,活着回来了就好啊。”
向大牛站起身,扶着向老爷子往屋子里走,衣角被小丫头拽住了。
向大牛低下头,小丫头忽闪着眼睛问:“你就是大牛?你是念慈的爹吗?”
“是,我是念慈的爹。好孩子,你娘呢?”
“我没有娘,我娘在天上呢!”
向大牛猛的站住身子:“什么?什么叫你没有娘?阿爷,我。。。我娘子呢?”
向老爷子拍了拍孙儿的手,叹了口气说:“大牛啊,你媳妇儿在你走后没多久就没了。”
“没。。。没了?怎么没了?”说完眼前一黑歪了下去。
同样的情景发生在石三家。陈二木捧着一个坛子来到石三家。
石三笑呵呵的迎出来:“呵,还就得当兵呢,看二木,像变了个人。
我听说你们都回来了,想去迎你们呢,我家顺义呢?他还在后面?这小子,出去心野了。这都回来了,还不赶紧的回来。”
石娘子也从屋里迎出来,满脸都是即将见到儿子的喜悦。
陈二木嘴像被封住了,他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石三觉察到了不对,他屏着气问:“二木兄弟,我家顺义呢?”
陈二木一咬牙,把坛子往前一递,说:“三哥,顺义在这里。”
“你瞎说什么?”石娘子脸色苍白尖声喊。
石三连连后退,他摇着头,嘴里念着:“不,不,前些日子顺义还写信回来说要考进士,他是那么懂事的孩子,他要考进士。”
“三哥三嫂,节哀顺变!”
“你瞎说,你瞎。。”石娘子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孙全回到家里,孙家人高兴坏了。孙斋和孙全说:“全儿,你能全须全尾的回来,真是祖宗保佑啊。”
“爹,这回可不是祖宗保佑的,是三石兄弟,把我安排进了火头军,就只管做饭,没有危险,我们啊,真欠丁家太多情了。”
“唉!真是!对不住人家呵!”“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孙斋把他媳妇儿做的事儿说了一遍。孙全既使还没见到丁家人,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赵锐跪地给赵腾韩氏行礼:“叩见爹娘。”
“快起来,锐哥儿,出去这一趟壮实了不少,没受伤吧?”
“谢爹关心,没受伤,丁三叔很照顾我们。”
“爹,我想今年秋末下场一试,我在军中也没落功课。”
说完又低头想了一下,抬头脸色微红的说:“爹,如果儿子有幸考中了,您能不能。。能不能去替儿子向妞妞妹妹提亲?”
赵腾还没说话,韩氏声音尖刻的说:“人家攀高枝了,你无权无势的,人家根本。。。”
“住口!”赵腾喝止住韩氏。
赵腾看到自己儿子眼神茫然失措的看着自己,叹了口气。
“锐哥儿,妞妞下个月就要成亲了,你,你们没缘分。”
“什幺?什么叫要成婚了?什么叫没缘分?我幼时就和她相识,是谁?魏帆?他是后来的,他。。”
“锐哥儿!”赵腾喝止了失态的赵锐。
“锐哥儿,这都是命!你应该了解蔓儿,她是个怕麻烦的人。”
赵锐看了看自己的母亲,了然了。
他兀自不服输的倔强着说:“那魏帆家里就不麻烦吗?我听说他还是庶子。”
“锐哥儿!你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只能说你俩缘分浅,不足以让蔓儿来面对这些麻烦。”
赵腾的这句话打击到了赵锐,他站起来默默的回到自己房间。
一头扑到炕上,呜咽起来。他后悔了,不应该因为母亲而不接近丁蔓,不应该总想着等着出人头地了再来向丁蔓表白。
却没想到,你在进步时,别人也在进步,没有人会原地等着。
他永远忘不了初认识丁蔓的时候“小哥哥,我帮你!”
那时候的丁蔓脸脏的看不出模样,只有一双清亮的大眼睛,像一汪泉水,让人忍不住想沉浸其中。
那时候的丁蔓头发像乱草,脸脏脏的,衣衫褴褛,但那一刻的丁蔓,却让赵锐永远印在心中,他觉得那一刻的丁蔓美极了。
赵锐腾的坐起身,胡乱的擦了把脸,他要去找妞妞妹妹,他要亲自问了才死心。
赵腾看着出去的赵锐,摇摇头。让他碰碰壁也好。好早点安下心来备考。
韩氏忿忿的说:“丁蔓那丫头就是忘恩负义,嫌贫爱富!”
“住口!什么忘恩负义?什么恩?哪来的恩?”
“相公,你为什么总是护着那臭。。那丫头?没有你教她学问,她有今天?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
“你!如果没有她家人的救命之恩,我哪有机会教她学问?
再说我再教她也不能越过锐哥儿吧?那怎么没见锐哥儿有这些本领?
嫌贫爱富,你相公我最初就是个贫的,要不是有丁蔓,你觉得凭你相公我肩不能挑,手不能够提的,你能拥有现在吃穿不愁的生活?”
赵腾看着仍旧忿忿不平的妻子,心里无力极了。
赵锐来到丁家,让门房禀报,被请进去后,先给王氏李氏等人见了礼。
“王阿奶,我能不能见见妞妞妹妹?”
王氏看着眼眶发红,明显哭过的赵锐,暗暗叹了口气。
她一直属意赵锐当她的孙女婿,可惜造化弄人,赵锐去服兵役,而自己孙女又对韩氏敬而远之。
最终答应了魏帆那孩子,很明显自家孙女也属意魏帆,不然也不会答应嫁他。
王氏怜悯的看着赵锐,点点头。李氏轻喊了一声:“娘。”
“让他去吧,这孩子有那样的娘也不容易,咱庄户人家没有那些讲究,再说锐哥儿也是蔓儿的哥哥。”
李氏没再说话。赵锐跟在银环身后进了堂屋。
丁蔓站起来,微笑着看着他,轻声说:“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我宁愿自己没回来。”
银环和徐珊赶紧的退了出去。丁蔓走近几步说:“赵锐,不要说置气的话,我们永远是亲人。”
“你看,我不说你就懂,妞妞,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我?难道就因为我娘?”
“赵锐,我不否认有这方面的原因,主要是我把你当亲人待,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妞妞,这对我不公平,我不能选择父母。你还记得我有次听到丁五爷爷家的事情吓的发抖吗?
我不是被丁爷爷家里的事吓的,我是想起了我娘。丁爷爷家为了彼此,拼命的维护,命都不要了。
我娘,因为坏人拽她,她自己挣脱出来,把我推给坏人,甚至还拽住我爹,不让她救我。
妞妞妹妹,我怎么办?妞妞,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用命护你。”
丁蔓看着眼前诚挚的少年,很是动容。她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成长,看着他努力。
“赵锐,我说过,我把你当亲人。当初是,现在是,以后还是。
赵锐,你以后会遇到真心喜欢你而你又喜欢的人,人生很长,这只是。。。”
“妞妞!我把你当亲人,也是我心悦之人,人生很长,没有你的人生,会多孤独孤寂。妞妞,魏帆真有那么好吗?让你承诺他一生?”
丁蔓想起魏帆,想起他寄来的热辣滚烫的信。
脸颊不由微烫,赵锐看着忽然羞涩不语,脸颊微红的丁蔓。
心沉了下去,什么样的神情是思念情人的,他了解,因为在军队里,他就常常这样,还时常被吴顺笑话。
赵锐是觉得天都是灰色的,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他想起他刚刚告辞丁蔓说的套话:“妞妞妹妹,我祝你幸福。我。。。我。。。”
最后他也没说出他去送嫁这句话。
赵锐仰头咽回眼泪,他在心里默默的说:“我会陪你护你,愿你余生无忧。”
赵锐的心疼的就要窒息,他苍白着回到书房,捧起书读起来,晚饭也不曾吃。
赵腾只让小丫头给赵锐送了一碗鸡汤进去,没再让人打搅他,总要让他自己走出来。
各家各户的喜怒哀乐不提,时间很快到了八月初三,明天魏帆就要来迎娶丁蔓了,他们要去翼州拜堂成亲。路上就要走两天。
这一天的丁家人忙的脚不沾地,李氏一遍遍看自己女儿的陪嫁。
恐怕有漏拉,子孙桶,鸳鸯被,各种钗环。布匹。
朝廷奖励的银子全让丁蔓带走,丁大石又把多年积攒的六千两银票给丁蔓。
丁蔓推辞不要:“爹,我不能要,还有丁岩呢,怎么能全给了我?”
“姐姐,我不要,我自己能挣钱。”
“你弟弟是男丁,要自己努力奋斗。孩子,这些钱都是你挣的,你拿走,你留下的那些产业以后收成给你一半儿,妞妞,爹。。。”
丁大石哽咽的说不出话,他忍不住抚摸着丁蔓的头发:“听话,拿着啊?”丁蔓听到自己爹变调的声音,也伤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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