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高大粗犷的男人正小心翼翼的给人擦着身子。
他弯腰躬身,手脚轻的像是在擦弄一件价值不菲的易碎品。
陆行安对禾苗一向温柔。
给人弄脏了,就赶紧讨好。
哄着人睡熟了,他自己才敢睡。
次日,天刚蒙蒙亮。
禾苗就起来了。
陆行安哄都哄不住。
“真不用起这么早,早上随便吃点就成,也不是外人。”
禾苗不理他,自顾自的穿好衣服。
“叫别人来帮忙那能就随便吃点,不煮米饭也得蒸馒头。”
陆行安见劝不住他,自己也跟着下了床。
禾苗穿戴整齐。
“你别起,等我蒸好馒头你再起。”
陆行安穿上鞋。
“我舍得让你一个人忙活啊?”
禾苗绑头发的手一顿。
回头看陆行安。
陆行安今天没穿新衣,那是禾苗在他出门的日子里一针一线给他缝的。
他可舍不得干活穿,他拿了身旧衣服出来,正往身上套,却发现禾苗在看他。
那眼神,要把他的心给看化了。
陆行安咧嘴笑:“咋了,你这么看着我,我可舍不得出屋子了。”
禾苗咻的转回头,将头发绑好。
“行安,你是娶了谁都会对他这么好吗?”
陆行安一愣。
走过去,从背后搂住禾苗。
“我觉得不是,要是王菊那样的我一天得打她八回。”
禾苗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
“当心我告诉大哥。”
陆行安哈哈一笑:“我不怕,大哥也打不过我。”
他说着把头埋进禾苗的脖颈里。
小声的说:“禾苗,我对你好,不是因为我好,而是你好,你最好。”
早饭吃的白馒头和蒜苗炒腊肉。
面是陆行安揣的,菜也是他炒的。
禾苗落了个生火的活。
李宁东过两天就要正式住新屋了。
他这两天把家具全部布置好了。
厨房也能做饭了。
最重要的是江怜肯留他在屋里睡了。
他心里美的不行,逮着馒头三两口就吃完一个。
陆行安见他笑意压不住。
就悄声问他:“咋了,我看你要乐出来了,这馒头就这么好吃。”
李宁东笑的漏牙。
嘿嘿乐了半天。
陆丰也好奇。
“他这是咋了?”
陆行安摇头。
“多半是傻了。”
李宁东半天才止住笑。
他咬了口馒头说:“能跟夫郎睡的日子可真美。”
陆丰笑喷了一口馒头。
陆行安也笑呛了。
今天一起干活的还有王家两兄弟,他俩也被李宁东的话乐的直打颤。
禾苗跟江怜正在门口说话。
见几个汉子笑的古怪。
都伸头往屋里看。
人多好干活。
人少好吃馍。
几个汉子一早上就吃掉两锅馒头。
但一个上午就把牛棚给撑起来了。
就差了屋顶了。
中午禾苗也没敢简单做。
蒸了米饭,炒了腊肉炒菜头,和韭菜炒鸡蛋,还把咸鸭蛋都给煮了。
汉子吃饱了就干活。
一天时间就把牛棚搭出来了。
晚上牛犊子就住上了新窝棚。
第二天一早,陆行安就上了山。
这次他要往深山里走。
那里的石斛草长的更好。
上次那一背篓就卖了四百文钱。
陆行安觉得这钱来的快,可他也怕让旁人发现这商机。
所以他带了布口带来。
今天要摘的是一处断石上的。
这块断石有落脚的地方。
下方也有个大平台。
陆行安手脚麻利的就捡了一布口袋。
这一处断石的石斛草长的喜人。
陆行安越采越有劲。
仿佛他放进布口袋的不是草,而是银子。
禾苗昨夜被折腾坏了。
早上陆行安走时,他是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原本还想跟他一起去的。
他扶着腰下了床。
把昨天晚上没喂完的猪食热了喂猪。
又把两只羊拉到门口去吃草。
家里这头牛犊子看着有点凶。
禾苗把绳子拉的老长。
生怕这牛犊子踢他。
把牛拉到空地上拴着。
忙完这些他才回屋做了早饭。
陆晓今天起的早。
说是梦到那头牛犊子要用头顶他,给他吓醒了。
禾苗被他逗的大笑。
陆晓叉着腰:“真的,小哥,我要是没醒这会就被他顶着了。”
禾苗笑着点头:“那可万信醒了。”
陆老头这两天难得精神,听着两个小哥的欢声笑语觉得心头开阔。
快中午时,陆行安才背了满满四口袋石斛草回来。
禾苗赶忙去接。
陆行安躲开。
“你别碰,弄湿衣裳。”
陆行安把石斛草放进空屋里。
今天太阳好,石斛草不能晒。
还好腾了间屋子出来。
禾苗见他后背全湿了。
忙叫陆晓烧热水。
陆行安摆手,“晚上再洗吧,拿件干净衣服给我就成。”
禾苗点头,回屋找了身干净衣服。
陆行安换好衣服,午饭也就上桌了。
禾苗知道他早上没吃,回来肯定饿坏了。
所以一早弄好了饭菜,等他回来下锅一炒就能吃到嘴。
陆行安吃什么都香,白菜菌子也能吃一饱。
吃完饭,陆行安就去了李宁东家。
李宁东要后天搬家。
今天要杀两只羊,留着待客。
陆行安刀法好。
李宁东自然要让他去帮忙。
下午两只羊杀好。
陆行安收拾刀具就要回去。
李宁东拦住他,切了块羊肉给他。
陆行安推拒不过,索性不跟他客气,把那块羊肉拿了回去。
他一路走,一路想。
自己啥时候能盖上这屋子啊。
看了李宁东家的砖瓦房,再看自己家的泥巴屋,他是怎么看怎么不合眼。
自己在院子摸摸这里,又看看那里。
禾苗坐在院子里给陆晓缝衣服。
见他今天奇怪的很,忍不住问。
“你咋了,墙泥都让你给扣掉了。”
陆行安放过了院墙,回头问禾苗。
“想不想住砖瓦房?”
禾苗一愣,明白过来。
陆行安是羡慕李宁东家的房子了。
可他却不羡慕,他喜欢这里,这里是他人生意义上完全属于自己的第一个家。
他觉得满足。
“我从前住过猪圈,睡过柴房,如今住在这里,就跟掉进银窝里一样,别人给金子我都不换。”
陆行安一怔,心想自己真是个小心眼。
咋看了别人有好的就要眼红。
怎么会问禾苗这个问题。
他窘迫的直挠头。
“禾苗,我……我小心眼。”
禾苗抿嘴笑他。
“不小心眼,你是想我们一家能住上好屋子,这不叫小心眼。”
陆行安又觉得自己被安抚了。
禾苗总是这样,两句话就能安慰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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