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兴尧的一生就像一颗意外落到了沼泽中央的种子。
在沼泽地的中央,它努力伸展着自己的枝叶,绽放成一朵绚丽多彩、引人注目的花朵。
它依然扎根于此,紧紧守住属于自己的那一小块土地,顽强抵抗着沼泽无情的侵蚀和蔓延。
每一次风吹雨打、水流冲击都让它摇摇欲坠,但它始终坚守阵地不肯退让半步。
它不想成为散发着恶臭气味的沼泽味的花,不愿意被沼泽覆盖。
花朵努力向上生长,可是它的头顶永远都是沼泽地的朦胧雾气,见不到一丝阳光。
突然有一天,它见到了穿着金装的小王子,他一把摘下它,然后从此以后它就被栽到了肥沃的土里,每天都能接受到新鲜的雨水和温暖的阳光。
他清楚,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高攀不起,而且他在沼泽里见过了太多穿着华丽的恶心怪物。
他本能的畏惧那一层人群。
说真的,在一开始的时候,纪兴尧真的不喜欢周丌,甚至不感激。
他只是觉得幸运之神终于关照了他一次,让一个路过的家伙善心大发的救了他。
对方随手的一个举动,就粉碎了他前半生苦苦挣扎的囚笼,纪兴尧只觉得可笑。
他深知人与人之间隔着的是天堑。
直到一个意外来临,两个人莫名的被捆绑在一起。
朝夕相处,i纪兴尧才逐渐的发现,褪去那些外人眼里的光环,鼎鼎大名的周总就是个......有点可怜的年轻人。
是啊!他还那么年轻,爹不疼娘不爱的,年纪轻轻的就被迫承担那么多的责任。
纪兴尧看在眼里,周丌在他的眼中逐渐的从周总具象化,成了周丌这个人本身。
纪兴尧看的出来,这是个有担当的年轻人,他在试图努力的承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比如作为长子、长兄、然后是父亲。
他不但要做,还有点固执的要做的完美。
纪兴尧看见的是一个正在不断进步的孩子,那个时候他还会因为母亲的偏心而怄气。
直到最疼爱他的长辈去世。
一个接一个的,每一次对他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
不知不觉中,纪兴尧似乎才发现,他的目光总是忍不住放在周丌的身上,他做不了太多,守好后方,安抚好孩子们,尽量的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葬礼结束后,不再喜欢伪装成熟稳重大人形象的周丌,总是喜欢躲起来自己默默的消化。
纪兴尧却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说是消化,其实就是自我折磨。
他一个人一次一次的回味亲人去世的场景,直到心痛的麻木了为止,到自己不会再做出悲伤的表情。
其实他也很好哄,你看着他,给他煮上一碗小馄饨,暖黄的灯光下,看着他吃完,告诉他,你在看着他呢!
那是一个,感受到一点善意就可以得到安抚的人。
总结,好哄的很。
注视着彼此的眼睛不会说谎,周丌在向他靠拢,可能是因为他对周丌来说是柔软的。
难得有人不带目的的,单纯的用看客的角度给他提供了一块可以短暂栖息的地方。
周丌也是人,无所不能的周总也会累。
周丌小心翼翼的试探,笑着去牵他的手。
他的笑多干净啊!像宁静的透明的湖水,深邃又清澈见底,纪兴尧总是忍不住对着他退让,再退让,忍不住包容他。
在知道自己生病的消息的时候,纪兴尧全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他坐在医院的长椅里。
眼睛里闪过周丌每次参加葬礼时,阴沉悲伤的样子,闪过自己安慰他,答应他们俩会一起变成流星飞走时,周丌露出的那一点笑。
他要食言了。
周丌会疯的!纪兴尧无比肯定这件事。
他会不敢置信,然后逃避现实的不相信,人在这个时候会本能的寄托在医生身上,他会逼迫当医生的城北。
如果城北治不好他,周丌甚至会迁怒,城北不会怪周丌,只会怪他自己,无颜面对周丌。
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不是城北的错。
纪兴尧不想看见周丌在他的床前哭,他哭起来真的很招人疼。
纪兴尧半点不想看见周丌流的泪是因为自己,他可爱的伴侣从来不是什么坚强勇敢的人。
如果真的周丌伏在他的床边小声地绝望地哭泣,纪兴尧觉得那他绝对会更早的衰败下去,世界上的酷刑不过于此。
可能同样纪兴尧也不想看见周丌强装镇定,他知道的,周丌一定会哭的。
他到时候躲起来自己偷偷哭,纪兴尧只会更心疼了。
怎么样结果都是痛苦。
可是纪兴尧不想看见周丌痛苦,所以他离开了,很任性对吧?
纪兴尧离开的那天是笑着的,他走过了那张地图的每一个地方,只是后面生命受限没有完全的走完。
他已经能想象到,周丌现在该是多么恼火的在找他,气急败坏又行色匆匆。
辛柏给他发来了自己挨打的照片,处理好的伤口依然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人,衣领处还能看见飞溅的鲜血,辛柏半是嘲讽半是自嘲:“爸爸你看,daddy宝刀未老。”
其实也是希望纪兴尧看见这些能够心软。
纪兴尧笑眯眯的回复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爱人。”
接下来的时间纪兴尧一直悄悄的跟在周丌的后面,看着他一次次自我崩溃,又一次次的重新鼓起勇气。
那段时间辛柏辛夷几乎被周丌架空,包括一切和纪兴尧关系亲密的人,周丌查了他们名下的信用卡,监视他们的通讯。
可是纪兴尧一点不隐藏自己和他们联系,他得告诉周丌他还活着。
渐渐地联系的就少了,他生病的痛苦使他没有心思想这些,也追不上爱人急匆匆去寻找他的脚步了。
在生命即将到头的那段时候,纪兴尧开始想,现在他走到哪儿了呢?肯定又深夜偷偷哭了。
怎么办?真的不想让他哭,可是他再也哄不了他了。
辛柏辛夷通过秘密通讯联系不上纪兴尧那天,辛柏就坐在小院的书房里,两条眼泪汇聚成一条线,沿着下巴滴答滴答。
辛夷同样满脸的泪水,两个孩子像了周丌,哭起来都是没有声音的,所有的悲伤都压抑在心底。
辛夷只是哽咽着问了一句,“daddy该怎么办?”
辛柏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不能让他知道,daddy现在应该在海峡上了吧?你现在和他说,他立马就跳进海洋里。”
坚定了一刹那,说完辛柏有些崩溃了捂住了眼睛,眼睛像坏了的水龙头,不听他使唤。
“让爸爸怪我吧!我想要爸爸活着,哪怕他活的痛苦,即使他恨我。”
辛夷默许了他的做法,他们自私这一次,他们也只是想要爸爸的孩子,同样像了周丌,没有那么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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