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凤仪宫的时候,姜淮又是着急又是心惊,“他疯了吗?!他真的是疯了,彻底昏头了,他伤的重不重?”窗外的一声闷雷,更让人听了心生恐惧。
云舒也被吓的不轻,只是断断续续地说:“奴婢,奴婢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如今宫里看得严,春尘哥哥也不好递消息进来。奴婢是听贤妃娘娘说的,听说陛下发了大脾气,张老侯爷想帮宋将军求情,都被陛下开罪了。”
“云舒。”姜淮长叹一口气说,“我得出宫一趟。”
“如今宫里到处都是陛下的眼线,娘娘如何出的去?”云舒担忧地说,“娘娘,宋将军没事的,您别冒险了。”
“我原以为,只要我好好待在这宫里,他就会放过清朔。”她看到不远处隐匿在月桂树上的玄武卫,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但如今看来,没那么简单。他要除掉清朔,不是因为我,只是因为他觉得他的皇权受到了威胁。所以我要护送他离开京城,云舒,李庭言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靠着清朔才得到的。所以,清朔拿回来,也没什么不可。”
“淮姐姐!”云舒着急之下换了称呼,“可是你就算去了又能做什么呢,和宋将军一起回雁门关然后起兵谋反吗!且不说此事有多少胜算,淮姐姐何不想想,若宋将军当真有意于皇位,他会等到现在吗?姐姐一向冷静聪慧,为何在宋将军的事情上总是这么糊涂,当初为了他义无反顾的入宫,现在又是为了他要冒死离开这里,你能不能为自己活一次啊!”
“为自己活一次”?姜淮有些苦涩地笑笑,可是在这里,我又怎么能为自己活一次。
她没有再执意出宫,只是拿了些最好的金疮药膏,让云舒偷偷送到宋将军府上。她坐在妆镜前对云舒说:“帮我梳妆吧,把那顶东珠花冠给我戴上。”
她盛装打扮,来到了圣宸宫前,弘云见她到来面露难色地说道:“舒妃娘娘,却是不巧了,陛下现下正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只怕没空见娘娘。这外头风吹雨淋的,不如娘娘先去暖阁稍候片刻,待陛下忙完了,自是会见娘娘的。”
“不急,我在这等着便是。”她分明听到了书房内传来的琵琶声,他既要她等着,她便等。
雨越下越大,风裹着雨滴吹进了廊内,秋日里午后,又下了雨,更添了几分凉意。姜淮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却还是站在原地,甚至没有往里挪一步。等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殿内的琵琶声也停了,弘云方才对她说:“舒妃娘娘,陛下宣您进去。”
“多谢公公”。她谢过了弘云,径直走进殿内。
御书房里点着炭盆,驱散了雨天的寒气,李庭言斜坐在榻上,下首处坐着一身着乐伎服饰的女子正抱着琵琶。见她进来,那女子微微起身行礼,李庭言也说道:“舒妃来了啊,那你先退下吧。琵琶弹得不错,明日再来。”
“是。”那乐伎脆生生地说,“奴婢告退。”
“在外头站了这么久,衣裳都湿了,过来烤烤火。”李庭言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走过来。
姜淮乖觉地走上前,俯身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起来吧。”他没有让她坐下,她便还是只能站着,低着头侍立于侧。
“爱妃今日打扮的如此美丽动人,是有什么事要找朕吗?”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言一行都是帝王的高傲与威严。
姜淮屈膝跪下,几乎是匍匐在他的脚边小声说:“放过他,好不好?”
“放过谁?”李庭言明知故问。
“宋将军。”姜淮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宋将军对陛下绝无半分不臣之心,请陛下明鉴。”
“朕的舒妃在寒风里等了一个多时辰,就是为了来给他求情。”李庭言冷笑,“你让朕怎么相信,他没有不臣之心。”
“陛下。”姜淮还是低着头,并不看他,他们有着相似的眉眼,可眼前的这个人,他不是她的宋将军,“臣妾只是不愿陛下受奸人蛊惑,白白损失了一员良将,宋将军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
李庭言笑着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强迫她抬起头,一寸一寸抚摸过她的脸庞,低头咬了一下她的耳垂,用极具魅惑的声音说道:“他给朕送上了这样精美的一份礼物,朕又怎会怀疑他的忠心。”
姜淮认命的闭上眼,抱住了他,在他怀里轻声说:“臣妾的一切,都只属于陛下。”
“既如此,那雁门关的堪舆图,阿淮也该交给朕吧。”李庭言低头咬着她的耳朵,手顺势在她腰上一握,把她揽入自己怀中。
雁门关堪舆图,自然不在姜淮手中,但是她陪伴宋清朔多年,对雁门关的布防一清二楚,自是可以画一幅一模一样的给他。可是那图里若只有边关布防,那给了李庭言也无妨,偏偏当年太宗皇帝因担心李庭言父子即位后会对清朔不利,遂留下了一队精锐骑兵,手握太宗密诏,隐匿于雁门关中。而那堪舆图里,也暗暗标注了这些精锐骑兵的驻防。
“陛下说的什么堪舆图?”姜淮问道,“臣妾不知。”
“真不知道?”他冷冷一笑,捏着姜淮的下巴说,“你曾跟随他在雁门关三年,昼夜不离其身,便是雁门关百姓都知道你这个弦月姑娘。怎么竟连雁门关堪舆图都不知道?”
姜淮继续平静说道:“此乃军事机密,臣妾自然不知。”
李庭言看了她一眼,饮了一口茶,缓缓开口道:“宋清朔的命和边关堪舆图,你自己选。”
“陛下!”姜淮泫然泪下,低着头哭着说,“陛下竟这样疑心臣妾…臣妾虽曾为宋将军护卫,但到底只是一暗卫,军队之事宋将军从不许臣妾插手,因此…臣妾又怎会知道。”她一向讨厌扮柔弱装可怜,如今竟也学了几分崔书意的姿态。
李庭言果然很吃这套,示意她从地上起身,拉着她坐到自己身旁,又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说:“好啦,好好地怎么还哭上了。朕也不过是随口一问,阿淮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只是,堪舆图虽为军事机密,但朕身为皇帝,难道还看不得了?”
“但是陛下,臣妾真的不知。”姜淮低着头,拉着他的衣袖小声说道。
“阿淮聪慧,向来过目不忘。”李庭言说着,拿出一个手串放在她面前——宋清朔佩戴的平安手串,“你自己选。”
“臣妾遵旨。”姜淮应声低下头。
李庭言满意地笑了,随后拉着她坐在御案前,姜淮后退几步小声说:“臣妾不敢僭越。”
李庭言按着她的肩,让她坐在龙椅上,“坐吧,以前也不是没坐过,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胆小。”
姜淮无奈,只得坐了下来,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将边关军事驻防画了出来,该隐去的地方,自然也隐去了。李庭言一直在一旁看着她,看她神色自若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宋清朔想靠她拉拢君心,他自然也可以靠姜淮获得一些东西。
一个时辰后,姜淮停下了笔,将手绘的堪舆图呈到李庭言面前说道:“陛下,这是臣妾凭借之前到记忆所画,然已过多年,许多细节臣妾也记不真切。若有误处,还请陛下降罪。”
“无碍。”李庭言拿过那图看了一眼,“你画的很好。”接着把那平安手串交到了她手上,“清朔该好好谢谢你,他这条命,是你保下的。”
“陛下说笑了。”姜淮还是滴水不漏地回道,“陛下是明君,自不会因小人谗言坑害忠良,此事又与臣妾何关。”
“你最近变了很多。”李庭言的话里有些无奈,“朕也不知,该不该高兴。”
“臣妾如今,难道不是陛下最希望臣妾成为的样子吗。”姜淮强压着内心的不屑,还是静默谦顺地回秉他。
李庭言听闻沉默许久,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他们相顾无言,姜淮一直屈膝半跪,保持着身为妃嫔的礼数。他忽然很想问她,当年她在宋清朔面前,难道也会这样吗,会自降身份,苦苦哀求,假意示弱。她定是不会的。
“你回去吧。”看着姜淮的样子,他深知自己等不到她的回应,于是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说,“以后若无要紧事,就不要再见了。”
“是,臣妾遵旨”。她的回答在他意料之内,她屈膝后退几步,而后转身走出门外,连一句多余的疑问都没有。
姜淮也当然没有在意李庭言的态度,他已经在她身上浪费了多时,他是皇帝,只要他想,他什么都可以得到,又何必继续与她蹉跎。
她回到凤仪宫后,立刻画了两张堪舆图,嘱咐云舒道:“这张堪舆图你尽快交给春尘,一刻也不得耽搁。让他立刻去雁门关,把这图交给吴墨竹,告诉他若是崔家的执意索要堪舆图,便把这图给他。其他事情,让他自己看着办。还有这张…”
她想了想,又说:“算了,你把这个好好交给春尘,这张我自己给他吧。”她忽然很想他,想他过得到底怎么样,李庭言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连从不离身的手串都会在他手上。即便知道此去风险重重,她也很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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