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重!棺材重……”抬纸棺的小孩哇啦哇啦张嘴喊棺材重,咕扭着要给扔了。
“要到仙君府了它当然重了,别废话了赶紧抬着走,喜庆的音乐不要停,”韩东来扭着屁股捂嘴吩咐。
“妹妹,情形不对……”韩东来走路扭的正欢,心里还想着寨子出来到祠堂,最多也就六七分钟的路,他怎么感觉走了二十分钟还没到?看着也不像寨子外面的路。
凡晨陪在旁边,目光看着浓郁的黑色,心头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扭头找于尚志他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让肖阳去叫人来帮忙,”凡晨说着就朝肖阳靠近。
“他能叫来什么人?”韩东来一把拉住凡晨道。
“让他去祠堂叫人,”凡晨低低的回了一句向前一步,用青竹棍打了打肖阳手臂。
“这是哪……”肖阳回过神茫然的问凡晨。
凡晨没回答他,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给他一串铜钱拎着,又给了肖阳一个柳木哨子,及一缕红绳系的头发。
“你现在往回跑,去祠堂门口给头发烧了,路上遇到不对劲的情况,就吹两声哨子,我们今晚能不能顺利去祠堂就看你了。”
肖阳接过东西左右看看,众人都木呆呆的没有表情,轿子缓慢的走着,明明出寨子了,这怎么又回来了?
“我知道了,”肖阳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等等,”韩东来拉住肖阳看着凡晨。
“凡晨你跟肖阳一起去,他一个人跑死都到不了祠堂。”
“我走了你怎么办?他们怎么办?”凡晨指着不紧不慢走着人。
“我们最多在村里跑一夜不会出事的,十二点前不给于媛媛送进祠堂,就得给她现场办丧事,到时候咱们交不掉差,”韩东来指了指轿子里的人。
凡晨默了一下,抬手抓住韩东来胸前戴的东西交代,“遇到凶险的事情咬破手攥住它,关键时刻它能帮你。”
“好!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韩东来拽回凡晨放下的挂件,甩了一下手绢,继续跟着纸轿子走。
凡晨拉着肖阳则是往回跑,路上没有任何的阻力,跑到寨门口的时候,看见了不见的于尚志,他一个人在原地梦幻般的打转。
脸上一会恐惧一会高兴,嘴里咕咕叽叽的说着话,手跟脚对着寨门踢打哭骂。
“于尚志他……”
“别管他,”凡晨看了一眼拉着肖阳径直穿过寨门,俩人朝祠堂方向跑。跑着跑着感觉越发不对劲。
寨子门口什么时候多了一座木桥?还多了一条宽敞的河?这河看着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遇见过,晚上那会出寨子回寨子,都没有走木桥这些啊?
“谁……“”肖阳肩膀被重重的拍了一下,疼的他身体像粘一起了样。
两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的连抬脚力气都没了,眼皮子打架打的也睁不开,浑身冷的发抖难受,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想桥的事。
“吹哨子肖阳,我们走桥上了别闭眼,闭眼就得掉水里被淹死,”肖阳耳边凡晨的声音忽远忽近的,特别像是梦里说的梦话。
“肖阳?肖阳醒醒……”凡晨眼睛都急红了站在桥头大声喊。
她不敢去桥上拉人,她不仅是七月半的孩子,她骨头还特别轻,现在又是十一月的尾巴不利她,她一旦过去想都知道是什么结果。
肖阳跟喝醉了似的,迷迷瞪瞪的在桥上摇摇晃晃的,眼看着迈到了桥边就栽下去了。
凡晨突然张口对着手心咬,手掌心多了一道血口子,她拿符纸沾血点蜡烛,心急如焚的念叨。
“吕大叔快来帮忙!今夜功德有你一份,快来帮忙……”
肖阳迷瞪中身体猛的晃了一下惊醒,就跟酣梦中身体大惊了一下,瞬间脑子回神,低头看他已经伸出去的一只脚。
另外一只堪堪被动物腿勾住,两只手朝后,被两只褪白毛的动物,死死的咬住拉他倒退,如果不是它们,他现在应该在水里飘起来了。
肖阳额头上出了密密的一层凉汗,他赶紧收回迈出去的那只脚,浑身发软的后退到桥中心,目光看面色发白的凡晨,心里一阵后怕。
“背他过桥,肖阳你过了桥点香接我过去,”凡晨嘶哑着嗓子叮嘱。
两只动物松开肖阳老练的看看他,一只稍微壮硕些的,跑他腿前蹲坐下来,另外一只,不停的推肖阳爬上去,跟十七八斤的果子狸大小,他压根不知道怎么趴啊?
推他的那一只见他不动,双爪使劲推他一个趔趄。
肖阳向前扑倒还没稳当,耳边的两道风像刀似的刮他的脸,给他刮的生疼,呜咽的风声像无数凄厉的惨叫声,又像无数的手,拉扯着肖阳的脸皮,他感觉脸都要被生生扯下来了,疼的他一抽一抽的晃动,身体如坐动车一般被背跑的飞快。
二十来步的木桥,他从没觉得这么难熬过,疼的身体被大卸八块了般木木的。
“老伴,他受不住疼,你给他在前面开路,”背肖阳的动物开口吩咐扶肖阳的,明明给人老沉沉的感觉,开口说话的却是奶娃娃声。
扶肖阳的闻声一步窜去前面,两个爪子起身像人一样,对着空气挥舞,龇牙咧嘴的对空气嘶吼威胁。
肖阳头昏脑胀的趴着,浑身汗淋淋的看着前方,没了呜咽的风声,俩动物一人一蹦一蹦的跑到了桥的另外一头。
肖阳被放下来坐稳,看给他开路的动物,它正在舔自己一身的伤口,后背够不着的地方,则由背肖阳的那个舔伤口。
“快点香接凡晨小师父过来啊!”舔背的动物眼睛都要挤一起了催促肖阳。
肖阳闻言手在身上到处摸,身上都是伤口的那个动物见不了他的蠢样,咬着他肩膀上的布包拍了拍,意思,瞎啊?不在肩膀上吗?
肖阳稳了稳心神拿出香,又掏出打火机对香点。
“猪啊?你不用蜡烛点香?凡晨小师父上不了桥,”奶声动物伸手打肖阳的手。
“不怪他蠢样,老伴你教他怎么摆香,看什么看?没见过动物会说话吗?你叫我吕大婶,它是你吕大叔。”
肖阳……
“没见过,”肖阳老实的说道。
吕大叔吕大婶……
“你现在不是见过了吗?快点掏蜡烛上香接人,”吕大叔说话倒是温和了不少。
肖阳也不敢耽搁了,接过蜡烛点亮拿出香朝上点。
第一柱香只有一支,点好在桥头的正中心插好。
第二柱香是三支点上,在右手边朝下插上。
第三柱香是六支香左边插住,第四柱香是九支,排序去了右边向内收拢。
第五柱香十二只左边内收,第六柱香变成了一支,对应第一支香拉直在左右香中间插好。
肖阳看手里的香插完,地上的香阵摆的奇形怪状的,他又懵逼的接过吕大婶递来的两支蜡烛,顺着最后一支香继续摆下去。
蜡烛刚立好,短短二三十步的木桥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鬼东西,它们有的枯骨惨白,有的白胖白胖的朝外瘆水,还有的张牙舞爪撕扯身边的小孩。
吕大叔吕大婶同时抽了一口气,悲悯的看着木桥上的东西。学人叹气道。
“作孽呦!你看看桥上死的都站不下了,难怪凡晨小师父不敢过来,那些娃娃才几岁啊?就给溶桥下了?”吕大婶说着还眨了眨泪眼。
肖阳侧头看两个动物,它们坐在桥头看着桥上的东西,毛绒绒的脸上都是大滴大滴的眼泪。
凡晨看漆黑的桥头有一闪一闪的红头,像无数的眼睛看她,对她招手示意她过去,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手里握紧青竹棍。
抬脚踏上桥憋气跑,寒凉凉的冷气冰的她想死过去,无数的手拽着她的手臂,凡晨不停的用竹棍打自己的腿和手臂,鼻血流到嘴上都顾不上擦。
“不好!快给凡晨小师父吹哨子,快!”吕大叔急声吩咐肖阳。
肖阳手忙脚乱抓住柳哨,放嘴里死命的吹。
凡晨有点头晕目眩的抱着棍,停下呼吸了一口气,抬手擦了鼻子嘴,感觉有东西怼她脸上了,急忙扯脖子上的八卦镜对着周围摔。
随着镜子晃动,贴她脸上吸血的空气碎了,她趁空捂着嘴撒丫子跑,跑两步便感觉有数不清的凉如骨髓的手,拉扯她捂嘴的手想要趴上来。
凡晨不停的用棍子挥打,每打一次出去,就差不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疲累的看桥头一人两动物,神情凝重紧张的看着她,肖阳双手抱着哨子,恨不得不歇气的吹死才好。
凡晨脑袋沉的感觉要断了,迷糊中看吕大叔上窜下跳的拍胸脯狂叫,吕大婶目光凶狠龇牙对她怒吼。
凡晨无力的手颤颤的握竹棍,就在她要闭眼的刹那,她用力咬了舌头,转身毫不留情的对着空气挥去了绳子。
绳子清脆的啪嗒声打在桥上,凡晨脖子上现了一圈青紫痕迹,她打完头也不回的撒丫子就跑,一口气冲到桥头,拔起地上的香,裹着符纸扔桥上,抬手不停的挥绳子打空气。
肖阳浑身发酸发冷,愣愣的看着凡晨直到她停下手,上前猛的抱住她,心头颤的感觉心脏都要停了。
“你刚刚……你刚刚身后拖了一个人你知道吗?它掐着你的脖子,还趴在你的天灵盖吸你的人气,你被拽到桥边上了,你差点就掉水里没有了,感谢你好好的……”肖阳颤抖着声音说的颠三倒四的。
吕大叔两口子脸上惊怕还没散完,它们不解的看着凡晨。
“凡晨小师父,你怎么会惹上仙君的?它可是受过万民香火供奉的,你……”
凡晨也不知怎么给它们解释,半晌苦笑道。
“吕大叔,我这次栽了个大跟头,要不是我平日里结善缘,祖师爷时时护我,不然这木桥河就是我的葬地了!”
凡晨等肖阳放开她,她抬手用袖子擦了鼻子,整个嘴糊的都是血,在黑夜里格外的显眼。
“什么意思凡晨小师父?”吕大婶惊道。
“说来话长!回头事情结束了我再告诉你们,十一点二十了,我们快去祠堂请人,”凡晨来不及细解释缘由,拉着肖阳带吕大叔两口子疾步奔去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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