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吗妹妹?”韩东来小心的抱着油灯送给凡晨看。
“够了够了,”凡晨正在忙着分香,看韩东来端油灯过来她点点头。
吕大叔两口子也忙的抬不起头,一边从油灯里捞铜钱,一边用爪子把铜钱放纸上捶。
四人忙的热火朝天的,还时不时的聊天说笑说趣事。
“汪姑娘……你在吗汪姑娘?”门外传来康浩的声音。
“他还敢来?我出去打死他……”
凡晨伸手拉住韩东来,起身走到门口看康浩,“你阿婆如何了?”
康浩浑身湿漉漉的,脸色疲惫苍白,雨水顺着衣服往下滴,可是此时天空是一滴雨都没有了,他张嘴嗫嚅了几下回答不出来。
“你要是想让我去帮她,很抱歉,我帮不了她,那是她应该受到的惩罚……”
“不用你帮她,我是……来帮你晚上破掉魂桥的,”康浩打断了凡晨的话。
“你黄鼠狼给鸡拜年吧?你有这么好心吗?”韩东来跑出来讽刺康浩。
康浩看着凡晨平静道,“我想帮帮我妈,她应该入土为安……”
“好,你进来换换衣服拿东西,我们一会就要出发了,”凡晨没迟疑的让他进来。
“凡晨你怎么能让他跟去?他明明跟那些人害你了,”韩东来不赞同的责备凡晨。
凡晨扭头看韩东来笑,“别生气了东来哥,多个人帮忙做事,我们也能早点做完,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就是我不带他,他也会偷偷跟去的。”
“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带他去算了,他在我们四个人的眼皮下,岂不是比他自己偷偷摸摸的去好?”
“凡晨小师父说的对,这个娃看面相也是个孤儿苦娃,”吕大叔低声附和了一句。
“孤儿苦娃啊……?”韩东来强硬的面色软了下来。
凡晨看了跟吕大婶互相大笑,“东来哥的性格嘴巴随了我表叔,我表叔就是这样的人。”
韩东来白了一眼凡晨,走去旁边坐下准备香烛纸人,又查看了吕大婶给装的馒头米饭。
“做人热闹点好!比做人冷清,事事又计较清楚的强,热闹的人过日子都是顺遂开心的,你们看咱们观里的人,哪一个都挺和睦的,除了观主,她天生的冷性子,父母缘也浅薄的很。”
“当初凡晨小师父能来观里待着,全靠老观主在的时候张罗的,后来老观主走了,观主就接任观里的事务,一年回不来一次的,”吕大婶叹气的嘟囔几句。
“参朴观的观主吗?”韩东来捕捉了关键信息。
吕大叔没回答韩东来,低头捱着纸宝半晌道。
“别看我们观主性子温话不多,她可是有大本事的人,她要是在这,那老祭婆早就枯骨一具了,就是因为观主的心冷做事不留情,年轻的时候惹了大祸,老观主走时都不放心,一再要求她修心养性的。”
“你们观主惹什么大祸了?”韩东来听了好奇心起。
吕大叔两口子闭口不提了,韩东来最讨厌话说一半的人,他扭头又看凡晨,心里好痒痒好想听到结尾。
“别看我,我进观的第二年老观主走的,这么多年了,我见观主还没五面,平时拿工资,都是吕大叔送给我的,我对观主的事压根不知道什么,”凡晨举手说完目光也看向吕大叔两口子。
韩东来皱眉,“你们观主跟你们是一样的?”
“混球说什么呢?我们观主是正儿八经的人,跟凡晨小师父一样的,她年轻的时候去帮朋友棺材丁,因此惹上了阴德官司,我们就是受她因果被迫投了畜牲道,她也违了人道受到了惩罚。”
“老观主看不得观主,整天不人不鬼的躲藏,就带着观主上庙里来,接了参朴观,然后又把观主当时开启六道时,逼投的魂魄们寻访回来带着修炼。”
“不过观主费了好大力,只找到了一部分,有的如我们这样的,就被她统一抓到山上修炼,有的正投正规的便不再管了,”吕大婶生气的呵斥韩东来胡说,到是正经的给解释了原因。
韩东来挠挠头,“你们观主不会是灵人张先生吧?”
凡晨惊讶的看着韩东来,“谁?她怎么没听过?”
“我们老观主是有名的摸骨先生秤命李,”吕大叔没有直接回答韩东来,脸上带了特有的慈和笑意。
“我的天佛爷啊!真是张先生啊?她不是死了吗?竟然还活着?”韩东来突然跳起来哇哇激动不已。
“你死了我们观主都不会死,”吕大婶怒目看韩东来。
“抱歉!我太激动了,我不是有意冒犯她的,我知道她,一副铃铛,一杆魂灯,阴堂婆少有不知道她的,”韩东来嬉笑的样子也正经起来。
凡晨奇怪的看着韩东来,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
韩东来给了妹妹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
吕大叔两口子看韩东来说的真心话,脸上也少有的慈祥起来,“算你个混球有点见识。”
凡晨看看三人打算开口问的,目光看见康浩出来,她咳嗽一声岔开了话题。
“康浩大哥好了,我们收拾收拾准备走。”
吕大叔扭头看康浩嗯了一声,给地上的纸人元宝都装起来,吕大婶去隔壁屋拿了一瓶血还有凡晨的纸伞。
“凡晨,要带你这些家伙事吗?”韩东来抖落抖落凡晨的工具。
凡晨看了一眼还是拿了拂尘出来,“本来用竹棍就够了,不应该带它的。”
“为啥?”韩东来不解。”
“怕有的不听话,”凡晨笑着说完,把东西放进包里,又把油灯包的不晃了,放筐里给韩东来拿着。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拿的?”康浩上前道。
“你把幡杆拿了,给我们带路就可以了,”凡晨指了指门口靠墙的东西。
康浩听了二话没说,扛起幡杆接过吕大叔递给他的灯笼,一行人浩浩荡荡出门了,他走最前面提着灯带路。
凡晨跟韩东来并排走背着东西,吕大叔两口子并排走,乌仙寨植被茂密经过雨水的洗刷,空气里变得有点冷了。
“你阿叔如何了?”凡晨无聊的问前面的康浩。
康浩停下脚步回头看凡晨,他眸光涌动半晌,“今天中午走了。”
凡晨点点头,“你阿婆呢?”
康浩没回话抬脚继续走,几人以为他伤心不愿回答了,他声音轻快的回道,“下午三点一刻走的。”
“你阿婆走了你不伤心?”韩东来听康浩的声音有点奇怪,脱口问了心里的疑惑。
这次康浩是一个字都没回答,几人一路上踢踢打打的走了半个小时,总算出现在了仙女河岸边。
……
“这河怎么看着大冒气的凡晨?”韩东来指着河惊问。
“因为这河昨天下午我们布了龙魂钉,”凡晨边回答边叹气。
康浩把手里的灯笼挂在树上,默默的走到凡晨身边,拿起筐里的纸人,一言不发的从系线头的地方开始挂纸人。
吕大婶跟在后面拿刷子刷血纸人,吕大叔顺着纸人旁边挂铃铛。
只有韩东来蹲在原地,给香炉什么拿出来倒上灰,又把凡晨递来的香烛点起来。
香燃起来还没五分钟,冒气的仙女河水开始冒小水泡,咕嘟嘟的就跟水开了一样,河面上有好几处翻着滚。
“吕大叔他们东西都还没挂完,河里就冒滚了能行吗?”韩东来指着河面担心。
“没事,有五彩线封着不用害怕,那个东来哥,张先生是谁?”凡晨看跟前没人了再次好奇问韩东来。
“是一个夜里做事的灵先生,而且只给死人做事,她做事不收钱只要东西,这里不方便说她,回头回去了我再告诉你,”韩东来嘴里说着话,眼睛还到处打量别被人听到了。
“嗯,你怎么知道她的?”凡晨点头的时候补问了一句。
“我小时候我奶抱我找过她,我只记得她很年轻,看人不热情,但是心肠挺不错的,我奶可尊敬她了,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提起她,都是一口一个张先生的,所以我记住她了,”韩东来趴在凡晨耳边解释。
凡晨回想她们观主,没觉得不热情啊!不仅没有不热情,还有点喜欢捉弄人,嘴也不怎么文明,有一次她去观里做事,遇见她朋友们来寻访她,聊天的时候观主从头骂到尾,句句带脏字的骂一个小孩。
那时候她才知道修道的人,压根不用管住自己的嘴,不管大人小孩,惹恼了上去先开了嘴炮再说,后面至于讲道理什么时候都可以说,这也打开了她文明世界的大门。
“凡晨,你有好多的工具不用,为什么老是拿着破竹棍用干啥?”韩东来摸过凡晨的竹棍看半天不理解。
“因为它比任何东西都好用啊,”凡晨抢过竹棍说道。
“比你那拂尘好用?”韩东来指了指包。
“用途不一样,平常的家事用碗筷,出门进了荒山野岭没有碗筷可用,就优先找开过花的竹棍,正常五到七节就能万事无忧,比你带工具实用,开过花的竹棍打山精鬼怪,一打一个准特别好用。”
“哟呵,这么好的小技巧,你竟然不提前告诉我?害我被借了几次身,”韩东来恼火的质问凡晨。
“你不知道?姑奶没告诉过你?”这回换凡晨惊讶了。
“我奶怎么能碰竹棍?你是不是做梦没睡醒?她干的事最多碰碰柳树……”
凡晨不解,“碰柳树干啥?可以拿鬼拍手啊(杨树叶子夜里受风吹,两片对打,拍的啪啪响像人拍手),喊的不比柳树来的快?再不济用它伯来也可以吧(槐树)?”
韩东来听完一时答不上话,“我也搞不懂我奶的意思!神神叨叨的不解释,你这河破掉以后就回去吗?”
“河破掉还给寨子外的庙破了,不然里面没有仙君镇着了,容易进动物出事捣乱,你急着回去啊?”凡晨问韩东来。
韩东来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笑,“我怕大红包飞了,那啥妹妹,我们回去拿到大红包后,你能把那药送几袋给哥吗?”
“要几袋?”凡晨拨着油灯亮问。
“二三十袋可以吗?”韩东来期待的搓搓手。
“多少?”凡晨抬头确认。
“不行给少点,四十袋算了!”韩东来心疼的让了步。
凡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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