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走近张大叔说:
“她在那种地方,不是因为你吗?
她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她认为值得付出的男人。结果却被骗了。
虽然说,翠柳的死,是那个男人导致的。但是,你的责任也逃不掉。
是你间接害死了翠柳。”
张大叔瞬间变得面目狰狞,他歇斯底里地问:
“是哪个杀千刀的骗了我女儿?你告诉我,我去宰了那丫的!”
张大叔说完便怒砸酒瓶。他忿忿不平地说:“大不了,我跟他拼了!”
阿蛮说:“不用你去宰,那坏男人已经得到他应得的惩治。至于,翠柳,她人死不能复生。一尸两命。你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一尸两命……是么?她还怀了孩子!报应,真的是报应!哈哈哈哈哈!”张大叔狂笑不止,笑中带泪。
“什么报应?”阿蛮问。
没想到,张大叔却调转枪头指向阿蛮说:
“都怪你。你个野丫头,女恶魔,天煞孤星!
要不是翠柳她娘当年替你剪了脐带,你娘也是一尸两命!
现在一命换一命。救下了你,我们如今就赔掉了自己的孩子。
本来当年我就让翠柳的娘别管你。管了你们,还沾了你们的晦气。
先是翠柳的娘生了翠柳之后落下病根,之后撒手人寰。
一命呜呼啊!
再就是翠柳如今一尸两命。通通都是因为你!”
“是了,当年教唆那些孩子欺负我、冤枉我的就是你。但凡村里少只鸡缺只鹅通通都赖到我头上!不仅说我偷鸡摸狗,甚至还说我茹毛饮血!”阿蛮也怒红了眼。
张大叔见状有些心虚,但是他还是嘴硬地说:“是我说的又怎么样?你这个瘟神,克星,乱葬岗出来的野孩子。”
不待张大叔继续说,小战已经迅速上前,将他击倒并且踩在脚下。
张大叔趴在地上,半点动弹不得。
他仓惶地说:“你……你这破马哦。跟你一样野。物似主人形!”
张大叔也不知道踩着他的居然是一匹狼。
刚才阿蛮从小战背上下来敲树根家的门的时候,她并没有骑着小战。
虽然小战一直待在阿蛮身边。但是张大叔喝醉了酒。所以他并不曾留意。
直到小战将他踩在脚下,张大叔才留意到阿蛮居然有一匹“悍马”。
阿蛮蹲下身子,凑到张大叔跟前,阴恻恻地说:
“你的命就在我这,你还敢胡言乱语?!”
张大叔“呸”了一声,还在犟嘴道:
“别以为一匹破马就能制得住我。回头看我宰了你这匹破马下酒。还不让它起开?”
阿蛮学着苍狼王一般仰头哈哈大笑,她站起来,拍了拍小战,让小战放开张大叔。
得以脱身的张大叔连忙从地上站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埃。
彼时,阿蛮和小战并立,她威风凛凛而又轻蔑地看着张大叔说:
“你好好看清楚,我这匹到底是不是马?我这匹是至高无上的苍山之狼!”
张大叔闻言,脚一软,当即重新跌坐在地上。再次弄得自己身上风尘仆仆的。
张大叔撑坐着,他目瞪口呆、手脚并用地连退了好几步。
小战咧着嘴,对张大叔张开了獠牙。
张大叔直接就吓尿了。
就连刘叔也从屋子里打开了门,他探了个头出来观望着,但是却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
张大叔边兜着自己的尿湿的裤裆,边说:“阿……阿蛮。小蛮女。蛮姐姐。
我求你了行不行?我一个老头求你了。
过往的事是老头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
叫你那匹神通广大的苍山之狼饶过我。别吃我。
我一个老头那些肉粗粗的,皮皱皱的,不好吃。”
阿蛮也不想跟他扯那么多。阿蛮开门见山就问:“那你跟我说说南家的事吧。”
“嘭!”刘叔家的柴门又关上了。
唯独张大叔避无可避。
张大叔在苍狼犬小战的威压下,他左右观望了一下,确认周围没人之后,才压低声音对阿蛮说:
“你为什么一定要揪着南家的事不放啊?有些事知道得太多,不好!再说了,这件事,谁还敢提啊?上面都盯着呢。”
张大叔指了指京城的方向。
阿蛮也顺着张大叔的指示,往京城方向望去。
阿蛮问:“跟天家有关?”
阿蛮问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张大叔闻言,连忙起身打算用手捂着阿蛮的嘴,制止阿蛮继续说下去。
阿蛮却一脸嫌弃地看着张大叔那尿淋淋的手,连退了几步避开。
张大叔会意,他也不好再靠近。
张大叔挠了挠头,讪讪地说:“有些事情,不好说得太大声。”
说完,他又指了指京城的方向。
阿蛮挑眉凛然道:“反正我是不怕。”
说完,她还刻意拍了拍苍狼小战。小战配合地嗷叫了两声。
张大叔更加小心谨慎了。他对阿蛮一副讨好的模样。
再次左右张望确认安全之后,张大叔压低声音对阿蛮说:
“南家。也就是咱西夷国南大将军家。
官家怀疑南大将军勾结外敌。
因此,以谋逆罪将南家举家灭族了。”
张大叔说完,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原来南家是将军府!阿蛮想起乱葬岗那具伤痕累累,看上去身经百战的骸骨。
那如意锁吊坠的主人应该就是南大将军吧?
堂堂一个大将军,偌大一个将军府,居然被抄家灭族了。难怪大家都对此事讳莫如深,半句不敢乱说。
阿蛮凛然地问:“勾结外敌?”
张大叔连连点头说:“是的,听说是和苍狼国勾结了。他的夫人本就是苍狼国人。”
虽然南夫人是苍狼国人,是阿蛮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这些话从张大叔口中真正说出来的时候,阿蛮还是浑身一颤。
阿蛮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她试探着问:“可是苍狼国阿史那族人?”
张大叔不懂什么阿史那族人,他结结巴巴地问:“啊,啊什么族?”
刘叔又打开家里的门,他把头从门口探出来,朝张大叔吼了一声:
“醉酒鬼,不知道就别乱说。
南大将军那小娘子,本是他从山上捡的小婴孩。
不过养大了,那小娘子懂得感恩,便嫁给了南大将军。”
阿蛮连忙看向刘叔,迫切地问:“哪座山?南大将军是在哪座山捡的小婴孩?是乱葬岗所在的小山岗么?还是……”
阿蛮故意指着乱葬岗的方向,心里却想着苍狼国的苍山。
刘叔说:“怎么可能!”
说完,他又“嘭”地关上了门。半句他也不多说。
阿蛮估摸着刘叔住在山下村里的这个路口,人来人往的,定然是知道得不少。
阿蛮决定,待会问完张大叔,定要想方设法撬开这刘叔的嘴。
现下,阿蛮暂且不管刘叔那边,她继续问张大叔:“那我的爹娘是……”
既然南大将军令人打造了如意锁,那么极有可能,她便是南大将军的女儿。
怎料,张大叔却皱眉道:
“我只知道你是南家遗孤。至于你爹娘是谁,我哪里知道哦。
将军府家的女眷,我也没有机会见着。
不过呢,先前是有听说过,将军府有喜,将军夫人怀有身孕了。
为此,府里还特意施粥布善了好几天。
当时,我还特意去排队领粥来着。
不过排队领粥的时候,我并没有见着哪个是你亲娘啊。
话又说回来,掐指一算,倘若将军夫人那孩子能生下来,估摸着就跟你差不多大了。”
阿蛮闻言,再次浑身一颤。
说到这里,张大叔突然后知后觉地指着阿蛮说:
“莫不是……莫不是你就是那……”
然而,张大叔话没说完,他很快又打住了他自己的话。
张大叔自圆其说道:
“不过也不能这么武断。兴许将军府还有其他女眷,比如那些丫鬟婢女的,跟将军夫人一般,同时怀有身孕。所以生下了你。”
阿蛮蹙眉。
张大叔说完,他举起双手对阿蛮说:
“喏,老汉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别再逼我了。再逼我,多的我也说不出来。”
阿蛮看着翠柳这个没出息的父亲,见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于是,阿蛮冷冷地朝张大叔说了一句:“滚吧。”
张大叔就一溜烟地跑了。
阿蛮把头转向刘叔家的门。
刘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门开了一条缝,但是这回,他却没有把头探出来。
估摸着他一直在暗地里偷看偷听。
果然,刘叔似乎察觉到了阿蛮在看着他。于是他又“嘭”地把门给带上了。
阿蛮走到刘叔的门外。
阿蛮边拍门,边朝屋内的刘叔喊:
“刘老汉,你一定是知道点什么的。
你开门出来!
你再不出来,我就破开门找你了。
如你所见,我可是带着一匹苍狼的。
我的长棍是没带在身上。
但是我这还有一把剑。
要破开你这柴门,易如反掌。”
然而,不待阿蛮把门破开。刘叔就很识时务地将门“吱呀”打开了。
刘叔又掏出了一根旱烟抽了起来,他把阿蛮往屋里让。
待到阿蛮走进他家里之后,刘叔便把门“嘭”地关上。一下就把小战关在了门外。
阿蛮看了看门,嗤笑了一下。
阿蛮自小住在乱葬岗,到山下村里也不止十回八回。
但是,她无数次从刘叔家门前经过,却一次也没有进过刘叔家的门。
所以这回,是第一次,她第一次到村里的乡亲家做客。
阿蛮明知道,刘叔把她请进家门,仅仅是因为他避讳南家的事。
还有,他竟然天真地以为,这一扇破柴门能阻隔开苍狼犬小战,能带给他安全感。
真是掩耳盗铃得可以!
阿蛮看向刘叔问:“那你现在可以开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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