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栎阳王城,除了云昭明,还有不少人都在这一个月中紧锣密鼓地为进入芭澍做着准备。
百工名匠擢选,忙得热火朝天。
最忙的,要数云昭明了。
不仅要忙着战略部署,不停地研究芭澍地形,还要和水工郑国核对细节。
以保证万一开战,这种战术不会对后续的治水造成大的影响。
治水一事,事关千秋万代。
宁可慢工出细活,也不能后面不停地去修补。
哪怕有一点点改变,都可能是巨大的人力物力的代价。
除此之外,云昭明还要在一个月之内训练出水师。
玄天国地处九州内陆,不仅不靠海,也几乎没什么大江大河。
一切都以陆战为主,几乎用不上水师。
加上几代积贫积弱,根本不会再训练根本不用不到的水师上花时间。
而云昭明此次提出的计划当中,恰恰有一条就是从水陆进入芭澍。
水工郑国也提出在修建一个大型工程——堰之外,还要修建人工水渠——运河。
大家商量之下发现,这就意味着,玄天国将有自己的运河网络。
今后无论是运送粮草物资还是救济百姓,都会变得方便快捷。
没有水,云昭明直接靠大黄来回飞于王城和楚国边境之间。
楚国的水路特别多,云昭明直接带着从岩族大陆带过来的将士,逼向楚国内陆,在一处大泽处,秘密造船,练起水师。
说是“造船”,实际上都是云柏从别处运过来的半成品,到了云昭明这里,直接按照图纸拼装好,就可以下水。
正因如此,云昭明甚至想到,水师可以出其不意。
这些战舰的零件并不大,甚至可以藏在战车之中。
云昭明默默地记下来这一招。
就这样,在谁也没想到的情况下,云昭明一日千里地往返于栎阳城和楚国某大泽之间。
一个月的时间,做成了不少事情。
水师已成,栎阳城步骑兵、楚国大泽处岩族水师、西戎边境傅虔的骑兵,同一时间,三军齐齐向芭澍进发。
岩族水师由厉慕和带队,裨将是熟悉岩族习性的简铮;
其实岩族水师最合适的带队将领是云昭明,但岩族水师还处于保密状态,不适合作为此次进入芭澍的官方“巡查队”,而是秘密由水路迂回靠近芭澍。
栎阳城步骑兵由云昭明带队,以慰问芭侯巡视芭澍的名义,大张旗鼓地向芭澍进发。
至于由傅虔带队的骑兵,更是可以在芭澍背后险峻的群山掩护下,秘密行进。
任谁也不会想到,一队骑兵,竟然能悄无声息地上山。
云昭明的队伍很快就来到了芭澍的门户——骆谷脚下。
洛谷为一处极为险峻的狭窄山谷,易守难攻,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摧”。
云昭明的主力并没有全部张扬在外,而是兵分三路,两队分别从山谷两侧,绕路攀岩进芭澍,提前埋伏好,另有一队全部伪装成进芭澍的百姓,比如商人、探亲的人、难民(尽管玄天国如今并无难民,但云昭明想,这一点,蜗在芭澍企图称王的芭侯应该不知道。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胆大包天,敢挑战栎阳王城的权威)。
云昭明只带着不到千人的“仪仗队”——至少表面上看上去像是仪仗队。
果然,云昭明送了三次信,芭侯的人才姗姗来迟,表示陛下的旨意刚刚收到,另表示山路曲折,栈道难走,因此才耽搁了。
云昭明也不拆穿,只跟着那狐假虎威的官员,装作不设防的样子,进了芭澍。
果然,那胖官员并不认得名震九州的云昭明。
云昭明并未着军装,而是穿着普通的官服,加上她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就是个文弱书生。
“不知大人如何称呼?听陛下的意思,似乎是云将军带队,怎么未见云将军人啊?”
那胖官员还是有几分心计的,担心“云昭明”背后偷袭。
他不认得云昭明的样子,但好歹也听说了一些云昭明的事迹。
“啊,云将军水土不服,陛下让景宥代替前来。换人的旨意应该是耽搁在路上了。”
云昭明的谎言信手拈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是少师大人……啊不,现在应该叫王师大人了!哈哈哈哈哈——”
那胖官员操着一口浓重芭澍地方口音的官话,和云昭明打着官腔。
“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云昭明也假笑着回应。
“不敢当,在下黄扇。”
那胖官员笑哈哈地和云昭明一来一回地打着官腔,心下却在鄙夷:原来是个少师,还好不是云昭明那杀神来。这少师名声大,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个文弱书生,不足成为芭侯称王的阻碍。
黄扇甚至还在心里计划着,如何将“景宥”这个谋臣策反,拉拢到芭侯这一边来。若是无法拉拢,便直接杀了他。
这黄扇看上去也是个老奸巨猾之人,大概他自己也认为自己城府极深。
可是这些,在云昭明面前,全都不管用。
黄扇的每句话,每个微表情,云昭明都猜得到,他想要做什么。
就连此刻黄扇内心在思索着如何拉拢她冒充的景宥,或者是要杀了他,云昭明都看得一清二楚。
芭澍,始终还是坐井观天太久,不知道外面风云变幻。
芭澍的一切,早已被云昭明分析透彻。
就连这黄扇的出现,以及之后一系列会发生的事情,都在云昭明的计划之中。
身为没有败绩的将战场大将,云昭明有的,可不完全是运气加武力这么简单,还有她缜密的头脑。
别人走一步看三步,云昭明已经将所有可能的路径上所有的可能性,从头到尾都看得清清楚楚。
十三岁上战场的云昭明,和九州大陆多少名将切磋过,都从未败下阵来。
一个鼠目寸光,能看好芭侯的老头子而已,竟然也敢在心里瞧不起云昭明?
云昭明将黄扇的轻视和鄙夷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和他寒暄着。
“景大人,不知这车上是?”
黄扇早就注意到,队伍中有一个十分突兀的马车,八月的天气,那马车倒是做得精巧,四面通风,坐在里面一定很凉爽。
黄扇是个大胖子,一边擦着汗,一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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