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一个瘦巴巴的小太监惊慌地跑进何嫔的秋蓼宫,急急地叫了起来。
“小丁子,你胡喊什么!”
一个掌事宫女打扮的姑娘飞快迎上来,兜头就是低声喝斥。
“锦萍姐姐,真出大事了,应考的二公子在考院中死了……”
锦萍听了这话,脸色大变,一把抓住小丁子,颤声惊问:“你刚才说什么,谁没了?”
小丁子急忙又说了一遍,“锦萍姐姐,二公子何镌在考院中突然死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锦萍拼命摇头,眼泪却止不住的从眼中滚落。
压下心中的惊惧,锦萍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她颤声问道:“二公子怎么会突然没了,到底怎么回事,小丁子,你快说清楚。”
小丁子急忙说道:“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说二公子是中毒身亡的。”
锦萍脸色一变,眼中浮现浓浓的恨意。
“是什么人毒死了二公子?”锦萍恨恨地问了一句,可她也知道小丁子不可能知道凶手是谁,只转身飞快往秋蓼宫东配殿跑去。
嫔位的宫妃,是没有资格住一宫正殿的,就算秋蓼宫只住了何嫔一人,她也只能居于东配殿。
何嫔听罢锦萍回禀的消息,顿时泣不成声泪如雨下,伤心的几欲昏厥过去。
何镌是她娘家最有出息的一个侄子,何嫔还指望着他考中科举,将来成为自己儿子的心腹,既能更好的和娘家联系,又能助她儿子成就大事,可现在……
“皇上如何处置镌儿被害之事?”
过了三年多形同被锁入冷宫的生活,何嫔看上去已经没了从前的骄横之气,也肯动动脑子了。
从何嫔表面上看去,她如今低眉顺眼神态和顺,只不过若是极为用心地观察她的双眼,还是能隐约看到极重的一抹戾气。
“小丁子没说。”锦萍低头小声说了一句。
小丁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买通了一个在万辰殿茶水间负责烧火的小太监,这个消息就是那个小太监告诉他的。
一个烧火的小太监又能知道多少内情呢。
万辰殿大殿台阶下,蔡贵正听他认的干儿子,小太监蔡和向他小声的汇报。
“你可看准了,真是刘卫那小王八羔子传的消息?”
蔡贵黑沉着一张脸,压低声音问。
这万辰殿的太监宫女,蔡贵不知道过了多少遍,没想到还是有那等眼皮子浅的,被人收买了去。
“爹,真的是刘卫,儿子亲眼看到他和秋蓼宫扫地的小丁子在官房后墙边偷偷见面,递了话儿。虽然儿子躲的远,没听到他说什么,可他的口型,分明在说何府二公子中毒死了之事……”
蔡贵点点头,他这个干儿子,年纪不大,长的眉清目秀,人特别机灵,眼神也很清正。最难得的是他会看人口型。分辩对方说了什么。蔡贵也是暗中考察了很久,才决定收他当干儿子的。
“小和子,你做得很好,继续盯着刘卫,可也别让他察觉了。去吧……等过阵子你有假期,爹带你家去玩玩。”
蔡贵黑沉的脸色渐渐转好,拍了拍干儿子的肩膀,夸奖一番。
蔡和一听干爹肯带自己回家,高兴的不行,他知道这是干爹真的认可自己了。
脆生生的应了一句,蔡和开开心心的跑了。
回到正殿,蔡贵小步快走到宁康帝身边,在他耳畔低语一句,宁康帝点了点头,淡淡道“那便等着吧……”
蔡贵低眉顺眉的退到旁边,看到砚中的墨快用尽了,赶紧拿起墨条磨了起来。
如今已经成了御前侍讲学士的宁远祥,奉诏前来讲书。
宁康帝看到宁远祥,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缓声道:“今儿就不讲书了,小宁爱卿,陪朕说会儿闲话,回头再替朕去一趟宁国公府,将那两部新书送给谨竹。”
宁康帝指指一旁的匣子,笑着说道。
宁远祥赶紧应了,跪下替二外甥谢恩。
宁康帝笑着叫了起,又说道:“之前你们府中七个孩子应考,怕是也没心思好好过个八月节,明儿给你放一天假,在家里好好陪父母孩子们补过个节。”
宁远祥心中很是感动,皇上为他,为他们家想得也太周到了。
为了不让宁家成为众矢之敌,皇上并没有快速提拔宁远祥,也没有给多少明面上的赏赐,可是宁康帝对宁远祥的关爱,却是如春风化雨一般润物无声。
这一点,宁远祥早就深切感受到了。
赶紧又跪下磕头谢恩,宁远祥心中有种士为知己死的豪情。
“小宁爱卿,近来别让家里的孩子们多在外面走动,何尚书家的孙子何镌在考院被雷劈中毒而死,只怕……”
宁康帝如今对自己人,那是想的不能再周到了。他真正可信任的人并不算很多,有一个算一个,都宝贝的不行,不能让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出任何的意外。
所以宁康帝有时难免会有些啰嗦,却也都是一番好意。
宁远祥今日在宫中当值,他还没听说考院被雷劈之事。不由吓了一大跳,急忙问道:“皇上,不知谨竹和臣家七个孩子可否平安?”
问完,宁远祥自嘲地笑了起来,这才是关心则乱,皇上都让他给谨竹送新书,又让自己明天回家补过八月节,这八个孩子铁定平安无事啊!
看到宁远祥那俊俏的脸上染起了红霞,宁康帝不由轻笑起来。
“孩子们都很好,小宁爱卿不要担心。”
宁康帝温和地笑着回答。
自从宁远祥入朝为官之后,宁家一门父子四人在朝为官,宁康帝为了称呼之事,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
身为父亲的宁祭酒,是宁老爱卿,老大宁远德,已经从之前的小宁爱卿升级成为大宁爱卿,老二宁远昭,一直在新狼山主持采矿事宜,得了宁康帝一句中宁爱卿,而老三宁远祥,则是小宁爱卿。
宁康帝现在有些头疼的是,宁家此次有七个孩子考院试,哪怕只有一个考中了,明年参加春闱,又考中了,他到时又该怎么称呼这个考中的孩子呢?难道要唤一声“小小宁爱卿”?
这样的称呼,好像不太庄重……
宁康帝此时还不知道,明年春闱之后,他要纠结的称呼可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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