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这边,陈强已经到达现场,把最新情况汇报给了沈庭澜。大致可以概括:
办案人员在公寓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上面字迹歪斜,暂时无法识别全部字迹。但可以肯定是钱亮的遗书,上面有对刘永光罪行的揭露与指控。
陈强还在和沈庭澜说明缘由:“少爷,钱亮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他在信里说自己每天活在地狱里,痛不欲生。现在他要拉刘永光一起下地狱。”
沈庭澜听着,但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不论具体情况如何,现在事情反而变得更加简单了。
他向陈强吩咐道:“将沈氏集团已经找回丢失药品的消息先散播出去,稳定人心。再向警方提出立案申请,请求调查。同时,召集媒体全程跟随,公开信息,引导舆情。”
陈强应声:“收到。”
沈庭澜想了想,补充:“做完这些以后,再给赵杰施压,让他自首。还有,根据昨日已经商定好的方案,让周毅向警方提供刘永光制毒贩毒的证据。”
陈强有些担忧:“周毅那边给了重金和承诺,他是自己亲口答应的配合,可赵杰能这么乖乖的自首吗?”
沈庭澜说:“秦律有这个能力,放心。你只要传达给他这个消息就可以。”
多管齐下。
……
于是,一个以刘永光为首的大型制毒贩毒窝点,就此曝光。又因刘永光的意外死亡,走向土崩瓦解。
用不了多少时日,缉毒人员就顺着线索,持续追踪,闪电突击。
捣毁一条埋藏地下多年的黑色产业链,缴获大量毒品,那些外逃罪犯也正在全力追捕中。
据警方通报,刘永光靠房地产起家,为牟取暴利,开始暗中从事贩毒的违法犯罪活动。从去年开始打造制毒窝点,因近期严格管控受限,原材料地下交易受阻,开始将目标锁定各大药商,以求以药制毒,填补供应缺口。
沈氏集团,因及时发现问题,全力追查并第一时间找回丢失药品,中断犯罪进程,并积极配合警方调查集团内部涉案人员,稳住了局面。
于此同时,有关坠楼一案,经法医鉴定和案件排查,可以确定钱亮在坠楼前毒瘾发作,出现幻觉,在向刘永光索要毒品的过程中,两人发生剧烈争执。
最终钱亮将刘永光推向窗外,自己紧随其后,一跃而下,坠楼身亡。其间不排除钱亮蓄意杀害刘永光的事实,并计划自杀的事实。但因在死者钱亮体内发现大量毒品残留,无法证实其真正动机。
……
当陈强看到了新闻播报,又想到了那天看到钱亮饱受折磨的情形……
可能刘永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最终败给了自己,亲手制造黑暗,最终被黑暗反噬。
蝴蝶效应,牵一发而动全身。
再密闭的墙,也终有透风的那一天。
陈强都不知道该说刘永光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
他退出新闻界面,转身看向自家少爷,说道:“少爷,赵杰和其他涉案人员已经被警方缉拿。依您的指示,集团内部责任缺位的,按照条例规定和评估影响大小,连带惩治,已经做到了降级减薪,开除辞退等处理。”
沈庭澜说:“嗯嗯,你再去收收尾,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做细一点。然后让宣传办写一份道歉信,发布出去。”
陈强:“明白,少爷。”
等陈强出去,沈庭澜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看向远方。
他拿出手机,给陆沁暖一连发了三条消息。
【我看股市回归了正常,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好想你。】
【安安也想妈妈了。】
陆沁暖很快回了消息:
【就差最后一点工作了,我大概再过两天,就能回。】
沈庭澜:
【好,我和安安等你回家。】
他把视线重新放远,看向天边。
这时陆沁暖再次发来消息:
【你现在有空吗?要不……视频?】
沈庭澜盯着陆沁暖的头像,嘴角上扬,他按下了视频通话键。
求之不得。
当日思夜想的人出现在手机里,沈庭澜。
他开口:“这段时间还好吗?辛苦你了。”
“比起你来,我这不算什么。”陆沁暖正在走廊里快速走着,还不忘追问一些细节:“周毅现在人呢?”
沈庭澜:“我派人给他送回了老家,而且已经安排好人在暗中观察他一阵子。”
陆沁暖一边快走,一边在视频里肯定他的做法:
“嗯嗯,周毅不是什么好人,你听他说什么无法忍受刘永光的罪恶行径,其实都是冠冕堂皇的说辞罢了。周毅这人胆子极小,对刘永光的这些勾当躲得远远的,生怕粘连上什么。而且他虽然是助理身份,但因为长期得不到重视,总被钱亮和其他人抢了风头,处于边缘地位,早就积攒了一肚子怨气。”
沈庭澜听到这,心中了然:“所以,你抓住了他的弱点,在东窗事发时,买通了他。”
陆沁暖说:“我只不过恰好抓到了时机而已。”
沈庭澜眼里含笑,难掩爱慕与钦佩:“我的小助理和他总裁一样,总是这么低调谦虚。”
于是乎……
这次视频,在陆沁暖一记白眼下匆匆挂断。
她还有很多要事处理,两人视频通话,都是一种奢侈。
这边沈庭澜无奈的摇了摇头,笑意还挂在脸上没有褪去,就又接到了另一通电话。
他瞬间眸色翻滚,看着不断响起的刺耳铃声,深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按下了接听键。
开口对电话那头的语气,并不客气:“有什么事?”
那边一位年长者的声音传来:“你把整个集团搅的乌烟瘴气,现在满意了?”
电话来者,正是沈庭澜的父亲,沈书文。
沈庭澜面露讥讽:“适当制造混乱,是为了今后更长久的和平,要不然,管理者的作用该怎么凸显?那些平日里隐藏的渣滓,什么时候才能暴露马脚?”
乱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而且,这是明确上下级关系的方法之一。
从小的教育就告诉他:“劳心者治人”,那些平日里不服领导管理,认为领导成天无所事事的人,就这么整一下子,便能老实很多日子。
他没等沈书文说话,语气愈发强硬:“有些蠹虫,你舍不得清理,抹不开面子,还不敢轻易铲除,我一并替你扫了,干干净净。”
沈书文轻笑一声,转而严肃:“理由很充足,借口很充分。但你最近所做的这一切,闹得乱七八糟,都是在给她铺路吧。”
沈庭澜拿着手机的手一僵,说道:“我怎么可能拿整个集团的前途,几千人的生计饭碗,开这种玩笑。”
沈书文忽然哈哈大笑,语气缓和:“行,我信我儿子。”
电话传来忙音。
站在沈书文一旁的张叔,笑着对沈书文说:“老爷,小少爷有您当年的风采呢。”
沈书文把手机扔到一旁,笑意加深:“这小子还不敢承认。”
知子莫若父。
张叔回道:“可能小少爷也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原本设计的挺好,结果事情发展远超他的预料。”
沈书文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是啊,他这次的表现,总体还算可以。不过还得再多练练手,我才敢把这么大的家业交给他。倒是这个叫陆沁暖的女娃娃,在这件事里的表现,确实挺出人意料,应对不俗。”
张叔读懂了他的意思:“老爷,她当前还在C市,您要愿意,我让她来见您。”
沈书文思忖片刻,应道:“嗯,是时候该见一面了,你去安排。”
张叔俯身:“好的老爷。”
其实,事情刚爆发的那天,陆沁暖反应迅速,借以沈庭澜的名义,下令封锁A市沈氏集团分部,精神类药品无故丢失的消息。
但亲自把这一消息泄露给了外界,导致股市动荡的人,正是沈书文。
张叔清楚,老爷子同样也在借此机会,不仅考察自己儿子沈庭澜的能力,借他之手调整内部成员与组织架构,同时也探探陆沁暖的底。
一箭多雕。
姜还是老的辣。
明明是沈庭澜随机应变,设下的局,其实一切都没逃出沈书文的控制。
他只需要喝茶看戏,就是最大的赢家。
把刘永光的黑色链直接牵出来,也算是意外之喜。
毕竟,现实里,怎么可能全按既定设想而行?
总得有意外,加点辅料,才更真实,也有意思。
经过几天的忙碌,陆沁暖总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她收拾好在总部的东西,和这几天日夜奋斗的同事们做了告别。
起初这些同事们看不起来自分部的一个小小助理,以为是沈少爷亲自塞进来的关系户,开始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只是维持着表面的体面。
直到陆沁暖在参与讨论时,提出了落地性极强,风险降到很低的方案,大家才渐渐转变了对这位插队“助理”的刻板固有印象。
更有同为金融高材生的人,在听完陆沁暖的想法后,深觉汗颜。
加上陆沁暖自带的亲和力,当她准备离开时,很多同事纷纷挽留,甚至还有的想要拜师!
但都被陆沁暖一一婉拒,她想家了,想她的爱人和孩子。
这时,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很是恭敬地说道:“陆小姐,请跟我来。”
陆沁暖感到疑惑,因为来人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称呼她为陈助理,而是称之为陆小姐。
只有从沈庭澜的身边亲近的人一直这样称呼她。
陆沁暖笑问:“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年轻男子回答:“确实有要事,烦请移步。”
陆沁暖闻言,还是很有礼貌的跟这位年轻人走了出去。
只见该男子兜兜转转,竟然带着她出了总部大楼,来到了大楼后侧一条她从未走过的路,路旁正停靠一辆豪车。
该男子对陆沁暖鞠了一躬:“陆小姐您好,我是沈总的司机,请跟我上车,去见沈总一面。”
沈总,沈书文。
陆沁暖看着眉目俊朗的男子,很有风度和气质。但他的这番话,直接让她心里翻江倒海,难以平息。
她尽量保持平静:“好,麻烦了。”
车辆渐渐行驶到远离城市的地方,向山区行进,盘山公路蜿蜒而上,车外的树林看起来有些年头,颇有遮天蔽日的架势。
直到突然明亮起来,陆沁暖看到了山间一片开阔的空地,矗立着一栋极为奢华的豪门别墅。
整体呈现白色,比她和沈庭澜当前在A市居住的那一栋,更要典雅气派。
那喷泉的水流在跃动,水珠漫天,在空气中飞腾。
陆沁暖跟随司机的脚步,拾级而上,在大门前停下。
一旁的张叔微笑迎接:“陆小姐,欢迎您的拜访,我是沈家管家,请随我进门。”
他打开了门,做出请的手势,示意陆沁暖进屋。
陆沁暖心里怦怦直跳,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在看到沈书文的第一眼,就大脑彻底空白。
不得不说,沈庭澜和沈书文眉宇之间长的很像很像,可眼前人通身的威严气质,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陆沁暖比初到门口时,还要拘谨几分。
她还是很有礼貌的率先打了招呼:“沈总,您好。”
沈书文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子,笑了笑:“你好,请坐。”
此时张叔引导陆沁暖在一旁入座,并为她端上一杯上好的茶水,放到她面前:“陆小姐,请用茶。”
陆沁暖礼貌回应:“好的,谢谢。”
这时张叔已经退到沈书文身后,站定。
沈书文开口说道:“姑娘,最近几天在C市忙坏了吧。”
陆沁暖没想到看着气场如此强大的人,说出的话很是亲切。这让她心里顿时放松了不少,原先渴望与他见面的念头再次浮现。
她展露一个浅浅的微笑,说道:“多谢您的关心,一切都好。”
沈书文满意的点点头:“这次沈氏集团能顺利度过这道坎,有你的助力,功不可没。”
陆沁暖笑道:“是沈氏集团的悉心栽培,能让我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能为集团出一份力,我责无旁贷。”
沈书文闻言,仰头而笑:“说得好。可是姑娘,有时候过于官方,未必得体。”
陆沁暖感觉心里一颤,突然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气氛微微尴尬。
沈书文看着还是略显青涩的陆沁暖,笑道:“先喝茶吧。”
陆沁暖很是听话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这时沈书文接着转变了话题:“你和庭澜最近还好。”
陆沁暖如实回答:“嗯嗯。”
她看似平静,但发红的耳尖,已经出卖了一切。
沈书文微微点头,看破不说破:“所以,他跟你提过他的从前吗?”
陆沁暖回想起沈庭澜带她去墓地的情形,以及只言片语里听出来的,他母亲的死和沈书文脱不了干系。父子间的关系,长期以来,也十分紧张。
一想到这,陆沁暖突然有点不确定,眼前人的笑里,是否掺杂了虚伪的尖刀。
突然的见面,让她没有机会和时间,能够提前和沈庭澜联系。
双眸闪烁,她犹豫不决,含糊说道:“他母亲很早之前去世了,我是知道的。”
沈书文点点头,追问:“还有呢?”
陆沁暖攥紧衣襟,微抿嘴唇。
沈书文的眼睛,足以把她看穿,但是当面戳穿父子不合的事实,她还没有愚笨到这种地步。
沈书文调整了一下坐姿,把手搭在扶手上,让自己尽可能更舒服一些。
“姑娘,你和庭澜,都误会我了。你们是不是以为任婉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
陆沁暖下意识的抬头,正好对上了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眸,没有了刚才的笑意。
沈书文向身后的张叔示意。
这时张叔将桌面上一沓纸张泛黄的文件,毕恭毕敬地交到了陆沁暖手里。
“这是两份病历。”沈书文盯着陆沁暖手里的纸张,顿了顿,“一份是任婉的,一份是庭澜的。”
他继续补充:“庭澜的妈妈任婉,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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