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连降将也能跻身朝堂,成为枢密使!
可是,这个职位,不是宦官专属的吗?
有人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得意啥?这是大王涮着你玩呢。让你当枢密使,是说你临阵投降,不像男人像太监!
但更多的人都震惊,震惊之余是感慨。
眼热心跳。
只有李克宁暗暗高兴。
孟知祥,那是大舅哥啊。现在仍然做中门使,相当于宰相。
看来勖儿虽然对我的兵权有所限制,但对我的政权,却敞开大门。
至于这郭崇韬,是协助老孟的,那大概也是一伙的啦。
李存勖过足了大王的瘾,带着张承业去流霜殿。
笑着对张承业说:“等脱孝以后,孤还可以封王后嘛。”
张承业心中“砰”地一跳,试探着问:
“大王立后,是公主吗?”
反倒是李存勖奇怪了,看看张承业:“除了九娘,还有谁?”
张承业可高兴了,心里的石头放下了。就是嘛,那个抢来的女人,怎么说也不能立为王后吧。那可太丢河东的面子了。
李九娘听这君臣俩说完今天的朝会,可是吓得不轻。
“大王,你真的没和张公公先说好吗?”
“说好什么?”
“就是这,这姑欲取之必先予之?”
李存勖笑了。
“嗯,这句话孤倒是给张公公说过,不过呢,其它不必说。”
颇为自豪一挥手。
“明政殿之事,尽在孤掌握之中!”
李九娘还是心有余悸。
“你们还说,有人支持四叔的。”
李存勖听李九娘提起四叔,有些心烦。
不是因为四叔可能会夺取王位,而是想去看阿姐了。
只可惜,现在要想出门,动静太大了。那卤簿仪仗,卫队鼓吹,搞得鸡飞狗跳。
然后好事者还会赶快做小喇叭:大王去看他的阿姐啦!
一点隐私都没有。
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去灵堂吧,毕竟,先王还在那里躺着呢。
张承业被留了下来。
李存勖是让他来给公主细细说一下今天明政殿的事情,免得公主什么都问,自己又懒得跟她说那么多废话。
还是侯氏好啊,对自己足够乖巧温顺的,不该问的,没那么多话。
可是热孝呢,没法子找女人了。
看着大王离开,张承业立刻说道:
“老奴给主人贺喜了。”
李九娘点头笑着,却叹了口气。
“真不容易啊,大王居然这么冒险,简直是一场豪赌。幸好,他赌赢了。”
张承业笑嘻嘻地。
“老奴的贺喜,可不单单是这事啊。”
李九娘一愣。
“啊?还有什么喜?”
很长时间,李九娘接到的消息,都是噩耗。
一个比一个惨。
最后,是父皇和晋王去世。
现在终于有喜讯了?还一个连一个?时来运转?
张承业点点头。
“刚才来流霜殿的路上,老奴问过大王,大王亲口答应,等到脱孝之后,就要大婚立后。”
李九娘当然高兴,但又有些紧张。
“不会另生枝节吧?”
张承业肯定地点点头。
“殿下放心,老奴已经问的确实了。大王说的大婚、立后,都是指的殿下一人。大王还反问我,‘宁有他人’?殿下您看,这可不是妥妥的?”
不仅李九娘,连黄四娘都轻松了下来。
流霜殿那种郁闷压抑的气氛,终于一扫而空。
但这种气氛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孝棚。
探子传来了最新军情。
朱全忠改名朱晃,取代大唐,建立了新的朝廷:大梁。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一天是早晚的事,可是现在真的到来时,晋国君臣还是一片惘然。
李存勖都不想去和公主说这件事了,让内侍去通告吧。
自己去流霜殿,是看李九娘寻死觅活?还是看她发飙骂人、诅咒朱贼?或者看她沉默流泪,哀叹国破家亡?
哪样都不想看。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把孟知祥、郭崇韬、李嗣源、李存璋这几位叫过来,商量一下呢。
李存璋看着先王的灵柩,有些不舒服。
“大王,在这里商议军机,是否会影响到先王安寝?”
李存勖干脆走到灵柩前。
“就像先王还在世一样,咱们商量军机,让他老人家也听听。”
众人无话可说了。
李嗣源提出一个建议。
“先王在世的时候,大王曾经建议攻打河中。”
李存勖一愣。是,自己是提出过这个建议,但是现在,时过境迁,还行吗?
看了看郭崇韬。
“安时,梁贼情形,你知道的多,你来说。”
按理说,郭崇韬刚进入河东决策层,还轮不到他提前发言。但是李存勖给的这个理由,却是别人都不具备的。
决策层里面,只有他是降将,是朱梁那边过来的。
刚刚进入决策层,郭崇韬不敢多说,免得被人家看成得意忘形。
“大王要打河中,必然出乎朱梁预料。按照朱晃的脾性,他肯定要趁老大王薨逝之机,先发制人,大举来犯的。而河中守将氏叔琮,也已经换成了朱晃最信任的丁会,此人从黄巢打广州时就追随朱晃,是一员宿将。”
话虽简短,但把朱梁从皇帝到守将的情况说的清清楚楚。虽然没有明说自己的态度,但在说明河中不易攻打的同时,判断朱梁大军即将全面来犯。
这种时候攻打河中,当然很不合适。
李存勖重用郭崇韬,只是听说此人知兵善战,文武双全。没想到他的分析如此简明扼要,切中要害。
不过现在来不及去欣赏他,来不及去感叹自己怎么如此有用人之明。
现在的关键,是郭崇韬预测朱梁大军将要来攻。
李存勖马上下令。
“八鞭,立刻广布细作,看看朱贼是否要用兵河东。”
李存璋遵命离开。
李嗣源点点头说:“大王,臣听安时的分析,还是蛮有道理的。臣也觉得,此时攻打蒲州,恐怕不宜。倒是汾州和辽州,这两处,是不是该收回来了?”
对于李嗣本、李嗣恩的遇难,作为十三太保之首,李嗣源一直非常心痛。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用兵的机会。现在新大王继位,想要用兵彰显武力。既然打蒲州难度太大,那么还不如趁机给六郎、七郎报仇。
孟知祥在这群人里年龄最大,所以也比较保守。
“大王,臣以为,老大王丧事完毕之前,恐怕不宜讨论用兵之事。”
老大王还躺这儿呢,你披麻戴孝去打仗?当然,如果您觉得合适,那就算我啥也没说。
李存勖一愣。
啊?打河中,各种不易。打汾辽,也不宜用兵?唉,当大王想打仗显示一下本王的雄风,怎么这么难?
不是说王自为之吗?
但是几位高层,说的都有道理啊。
站起来想了想,看着孟知祥。
“保胤,如你所言,也有道理。不如这样,先看看朱梁那边的动静,等大王丧事过了,咱们再考虑用兵之事。”
李嗣源也知道这事急不得,只是为两位太保遇难而愤愤不平。
郭崇韬却抱拳请命。
“大王,时值春耕农忙,臣想协助保胤兄督促州郡,劝农桑之事,开源节流,不知大王以为如何?”
李存勖猛然醒悟,郭崇韬又讲了一个重要问题:
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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