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流霜殿，李存勖也懒得去陀贺殿了。
既然契丹公主那里还不太方便走动，那就干脆去承香殿。
要说冷落，无过于曾经被自己誉为“大王之宝”的潞妃了。
心里想象着潞妃一个人在承香殿里无聊地听鸟叫，走进院子才发现，两宫居然在这里。
心里大吃一惊。
潞妃你厉害啊，两宫都被你请过来了。
侯都都当然厉害。一个是闲极无聊，更主要的是深知自己身为唯一一个妃子，无形中已经成为了王后的情敌，自然也就是王后的打击目标。
现在王后倒是对自己不错，但是谁知道王后心里怎么想？要想王后真的会把自己看成亲姐妹，那肯定是自欺欺人。
偏偏大王又国事繁忙。
只能自保。
最好的自保手段，当然就是拉拢两宫。
于是不怕麻烦，带上巧云和小凤两个侍女，早晚请安那叫一个勤快，随时还把街面上的八卦奇闻跟两宫分享。
刘太后和曹太后吧，倒都是生性恬淡的，但王府里头实在生活枯燥，两位太后礼佛之余，真是无事可做。现在来了个年轻人，随时与两宫闲聊，话题还都有趣，不知不觉，两宫对这个大王的妃子，竟然颇有好感。
刘太后虽然洞察到潞妃的目的，但她不以为然。本来王儿操劳国事，后宫稳定就是一件大事。所以，反而经常拉着曹太后，时不时来承香殿玩玩。
听到传呼，说大王到。两位太后都笑了。
曹太后叹口气：“哎呀，勖儿今日居然有空过来了。”
这满含嘲讽的感叹，仿佛大王不是亲儿子，潞妃才是亲女儿呢。
晋王府不是消息闭塞的地方。
女人多的地方，消息都不会闭塞。特别是关于大王的消息。
大王此番征讨，夺回了云州，又按“惯例”带了个女人回来，这个消息，对两宫和潞妃来说，都算不上多稀奇。特别是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契丹公主，那就更在意料之中。
亮点是，居然要给她修建一座宫殿，叫什么“北面王后殿”。
潞妃还没说话呢，两宫先气不过了。一个契丹女人，容她进府已经是破例了。
要知道这可是晋王府，又不是什么大市场。契丹女人，本来是进不来的。
大王同意了，两宫也只好默许。但是要修宫殿，这件事可就大了。
曹太妃首先就反对。
“勖儿，咱们王府，可不富裕啊。这什么北面王后殿，你还真打算修啊？”
是疑问句。但是否定的意味很明显。
刘太后是嫡母，说话态度不像太妃那么直截了当，但是带来的压力更大。
“勖儿，从先王时候算起，咱们晋王府，从来都只有一个王后。是吧，妹妹？”
曹太妃马上跟随刘太后的调子走。
“就是啊，你要是纳一个妃子，就修一个宫殿。得，咱们也甭叫什么晋王府了，咱们改大明宫得了。”
亲妈的话真是太直接了。
若是大唐灭亡之前，这句话可是大不敬。但现在，大明宫烧光了，皇族死光了，连皇帝都被弑了，这话，也就敢说了。
刘太后却还是觉得曹太妃的看问题高度不够。
“最关键的，是夫为妻纲，君为臣纲，要是真弄出两个王后来，唉，为娘是怕你乱了套啊。”
曹太妃听明白了刘阿姐的话，马上附和。
“是啊，阿娘一直都是妃子，晋王府一直都只有一个王后，你怎么能弄出俩来？勖儿，阿娘也觉得，你这么做，让臣民们怎么效仿？”
李存勖有点懵。
自己想来跟“大王之花”缠绵一阵，咋就成了批斗大会？
“不是，二位娘亲，这是咱们晋国的和亲路线啊，要力保北部边郡平安，就得跟契丹搞好关系。”
刘太后笑了笑。
“为娘也不反对跟契丹搞好关系啊。但是你前些日子出的那个主意，搞什么榷场，互通有无，这个主意不是很好吗？又能赚钱，又能太平，你为啥还不干起来呢？”
两位娘亲中，刘太后对国家大事更关注，这个榷场的事情，她也略知一二。
李存勖只好回答：“阿娘，榷场的事情，的确已经让租庸使他们去勘察选址了，只是短期之内，还开不起来。”
曹太后是亲妈，对什么榷场，并不是很关心。
“还有啊，勖儿，你现在来潞妃这里都少了，都是我们过来陪她。你别把她一人扔在这里啊。”
亲妈说话不打转，李存勖也直接回答。
“孩儿今天过来，就是想接潞妃出去走走呢。”
本来是想和潞妃做点双人运动的，但是两位娘亲都在，还是另想主意吧。
曹太后笑了。
“瞧瞧，撵咱们走了。”
刘太后也笑了。既然小俩口有活动，老辈人就不掺和了。
笑着起身，但临走还是没忘了那个契丹公主进府的事情。
“勖儿，你可想好了，这个王后，可不能再加一个了。听说都已经怀上小王子了，你也没理由把她废了啊？”
曹太妃连连点头：“就是，就是，阿姐说的有理。我说勖儿，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李存勖叹了口气，只好把跟王后说的理由，又重新说了一遍。
刘太后沉吟了一下：“权宜之计，倒也罢了。可是为娘就怕你弄假成真，那时候，你可如何面对臣民？”
送走了两位娘亲，李存勖松了口气。
马上开始对潞妃虎视眈眈。
潞妃轻轻偎在大王身边，就像冬天靠着炉火的猫。
“大王，准备带臣妾去哪里啊？”
这傻女人，还当真了。
但是，如果不带着潞妃出去走走，倒好像欺骗了两位娘亲。
假戏真做，也要比划两下子，然后再带她回来。
“去哪里呢？唉，寡人还真没想好呢。”
潞妃笑颜如花。
“大王没想好啊，臣妾倒是帮大王想了个地方。”
李存勖很满意。嗯，真不愧是大王之花，连出去玩的地方，都会帮我想到。
心情舒畅，也有些期待，歪在大榻上看着美人。
“嗯，那么爱妃准备随寡人去哪里啊？”
“臣妾想去的地方，大王会带臣妾去吗？”
“放心，只要不是刀山火海，寡人一定带你去。”
这种时刻，一定要体现出男子汉的豪迈来。
但愿他不要后悔。
潞妃还是笑的那么美。
“真的吗？那么大王，带臣妾去看看那个契丹公主，好不好啊？”
李存勖一下子坐了起来。
潞妃要去看真如月？女人看女人，有什么好看的？
说句难听话，她有的你都有，当然，你有的她也有。
潞妃才不会那么无聊。她心里想的是，既然大王这么看重这个契丹公主，居然要让她成为“北面王后”，而现在王府里，这个女人显然就是焦点人物。刚才两宫还说了半天。
虽然在明政殿门口见过，但现在的情况，潞妃认为自己有必要进一步了解真如月。
说的阳光一点，是帮大王分忧解愁，搞好妃子之间的关系。
说的阴暗一点，是赶紧找个帮手，好预防王后的整蛊。
所以，既然大王说不出游览地点，那就不如去四方驿，看看那个契丹公主好不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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