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汝弼听到天皇帝的邀请,简直感觉无语了。
不愧是蛮夷皇帝,说话是不是不过脑筋?怎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
“天皇帝厚意,外臣感激不尽。但是不论外臣为敝君或者是为天皇帝效劳,都必须肃清这个可能出现的反辽联盟。外臣此言,不知天皇帝以为如何?”
上次阿保机也曾当着韩延徽的面招降郭崇韬,结果被郭崇韬直接拒绝。
卢汝弼不是郭崇韬,他不敢明确拒绝阿保机的延聘。他只能婉转回答,告诉这位辽国皇帝,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拆掉反辽联盟,而不是等他们机会成熟,建立起反辽联盟。
至于卢某,跟谁干不是干啊?
不过,先拆了那个可能出现的反辽联盟,怎么样?
阿保机当然同意。
“但是,卢尚书,朕不知道你是否掌握了什么证据,证明这些部族,真的会联合起来对付大辽?”
卢汝弼一笑。
这头蛮牛,总算开始听话了。
“尊贵的天皇帝,其实不是草原部族组建反辽联盟,而是渤海国。”
阿保机没说话,听卢汝弼继续分析。
“外臣所知,渤海国汉化最深,对中原古代的兵家韬略,非常熟悉,纵横捭阖,也不在话下。他们上次竟然能顶住天皇帝带来的灭顶之灾,就可见这个国家,绝非弱国。”
这个话阿保机不爱听。
“卢尚书你好像弄错了。渤海怎么顶得住大辽的倾国暴击?上次他们能够苟且偷生,只是朕接到了长生天的旨意,要朕赶紧返回,建立强大的大辽!很好,现在强大的大辽已经让草原上的狐狸野兔们无处安身了。朕告诉你一个军事秘密,强大的大辽,很快就会重新展开对渤海的全面战争,那个你欣赏的渤海国,很快就会成为你脑海中的记忆了!”
卢汝弼赶紧回答。
“那么尊贵的天皇帝,难道渤海国,面对即将到来的亡国危机,就毫无觉察,也根本没人想过如何挽救国家危亡吗?”
阿保机明白了。
“怪不得你说是渤海国。说的不错,的确,为了谋求不被灭亡,渤海肯定会想出各种花招来延续它可悲的命运。哼,联合其它草原部族?笑话,朕不知道,哪个草原部族会相信渤海国的鬼话?”
又被卢汝弼抓住话柄了。
“尊贵的天皇帝,渤海国肯定是一番鬼话,在欺骗鞑靼、党项或者靺鞨加入联盟时,他们一定会宣称,攻下辽阳和可汗州以后,这些优良的牧场,这些广袤的疆土,由各个部族瓜分!如果有过这样的宣传,很多部族,都会不自量力加入这个联盟的。”
阿保机勃然大怒:“天大的笑话!就凭他们?想瓜分朕的大辽?可耻!可悲!这是一群懦夫,一群躲在黑夜里鬼鬼祟祟的苍蝇!”
看见阿保机被自己挑拨的愤怒起来,卢汝弼心中大为宽慰。
很好,你发怒了,这就是你头脑不清醒的时候。
赶紧,“上菜”!
“尊贵的天皇帝,若是外臣来看,这个时候,一方面应该打掉挑头的渤海国,一方面也应该拆掉草原部族可能的联合。外臣觉得,如果要打掉渤海国,那么只要给了足够的好处,敝君为何要珍惜自己的水师呢?要知道那些战船上,同样装备着火炮!你们甥舅皇帝联合,海陆夹攻,渤海国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吗?”
阿保机矍然猛醒。
是啊,如果把新唐的军事用在剿灭渤海国上,那么胜算将会大得多。
且慢,水师?
哎呀,好像朝定儿,还有一种新式武器?
装配了火炮的战船?
作为草原上的强大国家,虽然南征北战,东打西杀,几乎所向披靡。但是说到海战,阿保机顿时无言以对。
辽国没有海战,也没有什么水师,更不要说装备了火炮的战船。
看起来,渤海还是其次的敌人,这个新唐,才是大辽的心腹之患!
阿保机的眼中,已经溢出了凶残的光焰。
卢汝弼心里一惊。
好像自己说的多了些?
“所以,尊贵的天皇帝,借助受宠的云公主,大辽与敝国,其实可以结成巩固的军事同盟,东边灭掉渤海,西边剿灭党项。那个时候,大辽的声势,更是如日中天!而敝君,将会很高兴看到这一幕。”
阿保机不大相信:“李亚子,会高兴看到大辽兴旺?”
卢汝弼马上回答:“当然,敝君现在最大的事情,就是赶紧伐蜀,平定西蜀之后,还有很多的藩国,等待着新唐去剿灭。唐朝两百年遗留下的藩镇割据灾难,敝君准备用二十年时间解决掉。而这种时候,大辽的强大,毫无疑问会给敝国提供一个稳定的北方,敝君怎么会不乐见其成?”
阿保机扭转话题。
“可是,你没说黠戛斯。难道,卢尚书来大辽国的使命,不就是找到那位落难的王子,然后将他带回黠戛斯成为一个新的王?”
卢汝弼一惊。
不愧是天皇帝啊,终于找到了新唐援助黠戛斯的目的了。
阿保机并不想掩饰:“朕早就看出来了,你们新唐,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取得黠戛斯的拥戴吧?哈哈,难道你们和黠戛斯,就不会南北夹攻大辽吗?”
卢汝弼越来越心惊。
新唐皇上的战略,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已经被大辽的天皇帝看破了。
看来,皇上让我来营救这个黠戛斯王子,马上就引起了阿保机的警觉。他之所以迟迟不肯答应释放马托夫,正是基于不想让黠戛斯感激圣人,不想让黠戛斯今后与新唐越走越近。
直到后来,说起了新唐的先进武器,阿保机才好像决定用武器换人。
不过这些皇帝的话,也难以相信。如果自己真的运来了武器,阿保机会释放马托夫吗?在辽国,他的话就是真理,谁敢质疑?
而自己否定了运送武器之后,阿保机终于明说了:他不会坐视黠戛斯与新唐联合的。
连南北夹攻大辽的这种战略态势都被他看出来了。
虽然汗水都出来了,但卢汝弼不敢擦汗,他现在要决定一下,是不是把最后一招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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