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秦晓晓显然已无法承受更多灵压冲击,即便是祁安心中焦灼无比,亦不得不暂且按下心头焦急,毕竟他不能坐视秦晓晓因他而自伤元神,那样只会让他深感罪责难逃。
“究竟发生了何事?”祁安后退几步,口中低吟,似在自言自语。
这时,病房之外传来轻微异动。祁安瞬间回身,透过修炼室的禁制缝隙瞥见了面容苍老的秦家家主——秦父。
“祁安,果然是你,你总算来了!”秦父望见祁安,并未有太大情感波澜,只是勉力挤出一丝笑意,身形佝偻地步入修炼室。
祁安简直难以置信眼前之景,昔年秦晓晓双亲曾遭冯少峰所囚,幸得他出手相救并耗费时日调养,二人元神伤病已基本痊愈。然而即便那时,秦父也未曾显露出如今这般憔悴模样,若非此熟悉身影与所在之地,祁安怕是要将这位眼前的秦父误认为他人。
“前辈怎会变得如此?究竟是何缘故?”祁安结巴着询问,忙上前扶住秦父,只见他形销骨立,灵气大损,宛如枯木逢秋。
前些时日还乌黑的长发,在一夜之间转为苍白如雪,仿佛老去二十余年,原本英姿勃发之人,如今却显得如同垂暮老者。
“我自身如何都无妨,但为何我女竟落得如此境地?”原以为祁安不提此事还能保持镇定,但这句话犹如利刃刺入秦父心底防线,令其瞬间崩溃。
他枯瘦的手掌掩面,泪水从指缝间滴滴滑落。
“放心,只要告诉我她究竟遭遇何种邪术才会变成这般模样,我必定能助她渡过此劫,恢复如初。”目睹一位心力交瘁的长辈悲痛欲绝,祁安立刻开口安抚。
“皆因你一人,她才会落到这般田地,是你祸及我家,今日还有颜面站在我面前。”秦父起初的悲痛过后,被祁安这一席话激起满腔怒火,一把揪住祁安的衣领,竭尽全力摇晃。
然而即便他再奋力挣扎,现下身体状况虚弱至极,别说撼动祁安分毫,连使其脚步稍有踉跄都无法做到。
但此刻的祁安并未抵抗,而是任由秦父尽情宣泄心中的愤懑。
其实祁安心知肚明,此事恐怕与冯少峰脱不开关系。
过了好一会儿,秦父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抬起那双略带浑浊的眼眸,死死盯住祁安,良久之后终是忍不住失声痛哭。
祁安无奈轻叹,即便秦父刚才对他出言不逊,但他也能理解其中情由。试想凡夫俗子面对聪颖伶俐的女儿突遭巨变,难免会有难以接受的巨大心理落差,因而做出冲动之举也属正常。
等待良久,秦苍云的情绪终于逐渐平复,祁安这才以一种尽可能平和的语气询问道:“我一收到讯息便即刻返回,昨日她还向我传音联络,为何今日竟成了这般光景?”
“不可能,她早在三日前就已经陷入了疯癫之境,又怎可能还能给你发送传音呢。”秦苍云闻此言,瞪圆了双眼,满脸难以置信地望着祁安。
祁安被秦苍云此话问得一头雾水,思虑片刻后,慌忙从袖中取出自己的灵机,调出了一条尚未删除的通讯记录,将其展示于秦苍云面前:“你看这灵波与时间戳,分明便是秦晓晓所发。如你所说那时她已神智迷乱,那这条传音又是何人所为呢?”
秦苍云颤抖着手接过灵机,反复查看了三遍,最终确信这正是秦晓晓的灵波印记。
“这怎么可能呢!究竟谁能做到此事?莫非我女儿并非真正陷入了疯狂?”秦苍云泪水涟涟地握着灵机,悲痛欲绝的哭喊着,这样的场景无论换作何人都无法承受。
尽管祁安最初对秦家颇有微词,但此刻目睹一位年逾半百的老者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内心终究不忍。
“请您节哀,此事交予我处理,不论秦晓晓是否真的陷入疯狂,或是遭人暗算,我都定会倾尽全力让她恢复往日的状态。”祁安坚定地承诺着,朝着床上蜷缩的秦晓晓走去。
原本已是恐惧至极的秦晓晓,见祁安身影步步靠近,越发显得恐慌不已,疯狂地尖啸起来。
然而她却无论如何都不敢从被窝里钻出来,只能拼尽全力摇头,那一头原本秀美的长发此刻全都贴在脸颊上,显得格外凄惶。
祁安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秦晓晓,心中的刺痛愈发剧烈,暗自发誓,不管是谁将秦晓晓害至如今的地步,一旦查明真相,他必定不会放过此人。
昔日那位傲气十足的秦晓晓竟然沦落到此种境地,即便她能重新清醒过来,恐怕也无法接受眼前的自己。
“滚开!滚开!离我远点!你这妖孽就是要害我,你们都是妖孽!”秦晓晓撕心裂肺地吼叫着,喉咙已然嘶哑,带着血丝的唾液在嘴角汇聚,看上去骇人无比。
然而,祁安仿佛充耳未闻,径直走到床边。在一旁的秦苍云满面忧虑。
虽然他深知祁安断然不会伤害秦晓晓,但作为秦父看到女儿惨状,那份担忧之情却是无法掩盖。
“前辈,请暂且退出,这里有晚辈接手便可。若您在此,亦会影响我对秦晓晓施救。”祁安并未回首,语气淡然而决然地道。
秦苍云起初有些犹豫不决,但在听了祁安的话语之后,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股信任感,于是他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病房,出门时还不忘随手将房门带上。
此乃太一门下属的疗灵堂,并非专注于魂魄失常之科室,只是因秦晓晓在此休养不便迁移罢了。
仙缘阁的贵宾室一日所需灵石数目惊人,秦氏一族宁可让她留于此处,也不愿转至其他疗灵堂,支付起灵石费用来更是毫不吝啬,故而医师与护理修士对此皆视若无睹,默许了他们的选择。
每日除了按例巡查与开具培元丹药之外,无论秦晓晓如何挣扎哭喊,皆无人上前干预。这般处置并非医护无情,只因他们并非专研魂魄之道的修士,就算前来察看也无法识破其中症结,万一处理不慎,反而可能触动秦晓晓体内紊乱的元神,加重其病情。
留下秦晓晓不转院的原因其实明了——她根本未曾踏出过这间静修室一步。每当有人试图引导她离开此地时,她便如临生死大敌般狂奔抗拒,那次险些因为挣脱束缚而自伤舌根的经历至今仍令秦家长老心有余悸。
此刻的祁安便是秦家长老手中最后的救命仙草,因此无论祁安提出何种条件,秦家长老都会应允无疑。
此时,疗灵室内仅剩下祁安与秦晓晓二人。秦晓晓歇斯底里地嘶吼,似乎正面对着世间最为恐怖的存在。
目睹此景,祁安心中五味杂陈,长久以来他对秦晓晓的认知彻底颠覆,这种颠覆带来的痛楚让他无法忍受。他并不排斥看到秦晓晓蓬头垢面的模样,但一个曾傲骨铮铮的女子如今却被某种未知的邪术折磨至此,单是目睹此情此景已让他深感痛心。
"你放心,无论是何方神圣暗中施加毒手于你,我必会让你重归清明。"祁安低声坚定地说道,声音虽不高,但他确信秦晓晓能够感知。无论她此刻是否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那都是祁安对她做出的郑重承诺。
话音刚落,祁安迈步向前,一把抓住秦晓晓手腕。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得秦晓晓的恐惧情绪加剧。
她张大嘴巴急促喘息,双眸中的瞳仁似乎也开始模糊散乱。
"无需惧怕,我绝不会伤害你。"祁安轻声细语安抚道,即便明知秦晓晓此刻可能难以聆听他的言语,但他依然用最为柔和的语调慰藉她受伤的灵魂。
随后,祁安体内的灵力犹如清泉般流入秦晓晓体内,他竭尽全力掌控着灵力的注入,避免给她已然濒于极限的身体增添更多负担。
渐渐地,祁安察觉到了病因所在:寻常凡人体内的经络本就呈半封闭状态,然而秦晓晓此刻的经络竟然被人强行封印,导致身躯失去了应有的协调性,无法激活自身的生机修复机能,种种负面影响被无限放大,正是如此才酿成了今日秦晓晓这般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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