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先生本来觉得这军国大事也没啥变化,最近又没打仗,能有多大事。
可现在……
鲁国军校着火了?
我,我怎么不知道?
艾先生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啥着火了,我这个校长怎么不知道?
啊啊啊,那,那是我家啊!
徐庶等人也都愣在原地,不知道好好的吴资这是在发什么癫。
吴资擦了擦眼泪,哽咽道:
“荀公、陈公离开军校之前安排小然、小祥北上,准备防备青州诸事。
可,哎,可怕是这些少年郎聚散时情难自禁,惹出祸端,校舍居然起火,大火焚烧一日,房舍皆毁于一旦。
此事皆因下官疏忽大意所至,险些酿成大祸,之后我看校舍已经毁了,校长、两位主任都不在,学生又人心浮动,索性鼓舞他们搬迁军校,来雒阳追随天子和艾先生,准备学成报国,匡扶汉室!
当然了,此事还是下官不查,又孟浪妄行,还请徐将军治罪!”
艾先生面如死灰。
许久他才反应过来吴资不是在开玩笑,不禁发出一声杀猪一样的惨叫:
“彼其娘之,老子的学校,老子的学校啊!!!”
徐庶、徐和、宋宪都投去了非常同情的表情,看着艾先生在地上满地打滚,又看了看吴资一脸苦涩内疚的表情,徐庶不禁长叹了口气。
对味了,不愧是吴资,都回来了啊。
我就说吴资这种人怎么可能会道歉,原来是搁这炫耀自己的战绩呢。
真不要脸,我好喜欢。
鲁国军校当时成立的时候选择的是吕布军和徐庶军的势力范围交汇处鲁国(鲁国属于豫州),艾先生让荀彧教学、陈纪招生,之前还有鲁国相昌豨作为教官教导简单的战术,这些学生的粮草供应由济阴太守吴资负责。
艾先生很有野心,他认为鲁国相昌豨跟自己有旧,自己在鲁国这里经营一阵,在这源源不断的培养接受新知识的学生,几年的工夫就能营造出一支忠于自己且特别能战斗的新军,为自己争夺天下做铺垫。
甚至他还想过,以后把徐庶刘备坑的吐血,他还可以偷偷返回鲁国,靠着军校的力量东山再起。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吴资居然趁着他和荀彧都不在,直接把军校给搬到了雒阳!
什么失火,那肯定是吴资故意派人放的火,要不然为啥只烧了校舍,完全没有烧到那些艾先生自己编撰的书本。
放火之后他在厚颜无耻地说一些什么忠君报国之类的鬼话,这些学生肯定各个热血沸腾,反正学校都已经烧没了。而且天子和校长都在雒阳,去雒阳重建军校也很合理。
这群穷极无聊已经学习很久的青年人已经迫不及待要在战场上发光发热,吴资这把火让他们都非常开心——还是得回到校长的身边才行啊!
徐庶干咳一声,严肃地道:
“好啊,原来如此。
也罢,此事本来应该治元利之罪,可艾先生身为鲁国军校的校长都为你说情,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之后来的这些学生,定要妥善安置——令法,交给你了!”
宋宪兴奋地上蹿下跳,搓着手一脸期待地道:
“那太好了,我们都是一群粗人,这些学生能来是看得起我们!
好好好,我定妥善安置,绝不让艾畜,不是,绝不让艾先生失望!”
说着,宋宪切下一条烤的外焦里嫩的鹿腿,咚地一下放在艾先生面前,一脸讨好地道:
“大恩不言谢啊,我就知道艾先生虽然丑陋,却是我军股肱柱石,不愧是元直的亲密兄弟,我宋宪先谢过了!”
这个年代大多数人从军都是为了混口饭吃,甚至还有不少是被拉来的壮丁,一群年轻、热血、渴望报国还有文化的人加入军队之后能带来什么可想而知。
并州军自侯成之乱之后已经进行了几次清洗,吕布一直想严肃军纪,可基层的士兵素质实在太差一直没有成功,这次有了这些学生军的加入,宋宪很有自信先练出一支强军。
“不是,这,这都是我的学生啊。”艾先生泪流满面,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你们为啥就不先问问我的意见?
你们想作甚啊!”
“咳,这话说的。”徐庶肃然道,“之前鲁国军校建立的时候不就是为了给匡扶汉室培养人才吗?
所以我们才愿意提供粮草、修缮房舍啊。
哦,当然这个刘使君也有份,这样吧,之后我去与曜卿商议一番,这些学生军也分给刘使君一些。”
艾先生:……
徐庶满意地拍了拍艾先生的肩膀,悠然道:
“郭嘉的事情嘛,本来还想跟艾畜你计较一番,可想到这军校子弟都是艾畜的学生,我也不好计较。
咱们这次一笔勾销就算了,大家皆大欢喜,日后还是兄弟。
来来来,肉也烤熟了,咱们先吃!”
众人欢呼一声,各自大快朵颐,只有艾先生的眼泪哗啦啦不住地流下来,差点直接破防暴走了。
鲁国军校是他未来横扫天下的依仗,不好不容易培养的学生一下成了蛆庶手下的军官,这我不是白培养了?
真当我愿意给你培养人才去帮你匡扶汉室?
我是穿越者!我日后要自己占据天下坐拥四海怀拥大小乔的,怎么能帮你们这些人!
他一脸幽怨地瞪了一眼吴资,心道这货果然是畜生东西啊,杀人还要诛心,故意在我面前恶心我呢?
话都说到这了,艾先生之前装逼说帮吴资平事,而且徐庶手上还攥着郭嘉的事情,艾先生也只能含泪呱唧呱唧吃肉,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热闹都是别人的。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吴资,心道这老登怎么这么混账,直接给我玩釜底抽薪是吧?
蛆庶都不敢这样折腾我,伱居然敢做这种事?
好,那你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他哼了一声,不快地道:
“老吴啊,我记得你刚才不是说做了两件错事吗?
还有一件是什么?我觉得有些东西一次错是可以的,但是每次都犯原则性错误,那就是个人能力的问题,我们这个团队都是年轻有为积极向上的,你要是一直犯错,我也不能再为你说话了。”
说到这,吴资的脸色一黯,他放下手上的鹿腿,冲徐庶下拜,哽咽道:
“还有一件事……我……我真的对不起徐将军啊。”
徐庶脸上一紧,无奈地道:
“又,又怎么了?”
吴资苦笑道:
“某说了,徐将军可千万要忍住——某一时不查,导致袁绍的探子进入城中杀害人命,现在,哎,现在也真是无力回天,实在是惭愧至极啊。”
艾先生眼睛一亮,赶紧猛地一拍大腿:
“哇,你这济阴太守是怎么当的?
居然还让袁绍的探子混进城中杀人了?
他能混到济阴,那不就是进入了兖州的腹地?
兖州不是铜墙铁壁固若金汤吗?谁,到底是谁死了啊?”
吴资此刻哭的更是梨花带雨,不停地捶胸顿足道:
“徐将军的恩人,我们兖州的名士程昱程仲德,居然,居然为贼人所害,都是下官不查,下官有愧徐将军重托啊!”
“啊???”
程昱?
程昱死了?
程昱可是徐庶的领路人,是徐庶军战胜曹军、夺下兖州的关键,兖州大捷之后程昱阖门不出,却依旧得到了徐庶的关怀,过年时李整也以徐庶的名义去拜访他。
听吴资说,程昱本来好好的,可有一天不知为何半夜出去散步,居然遭到暴徒进攻,程昱力战不敌,那暴徒居然还纵恶犬助战,等众人发现程昱的时候,他已经被恶犬吃的只剩骨头!
现在已经查明,这就是袁绍丧心病狂,派人潜入兖州,就是为了刺杀程昱,破坏兖州的稳定,以图逐渐破坏徐庶军的重要根基。
吴资一个劲地抱怨是自己做的不好,这实在是天大的罪过,请求徐庶责罚。
徐庶听完,心中一时颇为感慨。
他看着在不远处笑着摇尾巴的仁义,又看了看一脸悲痛之色的吴资,哪里还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他也知道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当场痛哭流涕昏厥过去,然后发誓要为程昱报仇,找袁绍兴师问罪。
可此事却偏偏让他没有任何表演的欲望。
刚刚抵达兖州的时候,他见到了程昱,才见识到了这个乱世的残忍和绝望,程昱是真正的率兽食人,甚至拿他同乡的百姓都不当回事,在缺乏粮草的时候将他们通通当做军粮。
他敢这么做,就是笃定哪怕自己这么做了也不会遭到惩罚,不会有人说他的不是,还会帮他掩饰罪过,只要胜利就好。
之后徐庶以程昱督邮的身份慢慢在这吃人的世道求活,见识到了越来越多的人,他们有的吃人,有的不吃人,但是比吃人还要恐怖。
如果是那段仗剑游侠的岁月,徐庶自然不愿意投身这种世道,与这种人为友。
可天下已经彻底崩乱,身在人世间解脱不得,徐庶唯一的办法也只有适应这个吃人的世道,然后逐渐适应他的规则。
程昱一定也没有想到自己率兽食人,终究有一天会被兽类啃食,连骨头都被吱嘎吱嘎咬碎,死的毫无尊严。
哪怕他之前已经投降,想来在即将面对袁绍的关键时刻,他的同乡依旧不愿意放过他。
怪不得吴资来的这么晚。
即将面对袁绍的时候,兖州众人中不可能完全没有想法,一直给远在雒阳的徐庶军送粮,一定也有一些世族开始抱怨。
如果处置不当,说不定这些人会在关键时刻给徐庶一刀,哪怕不像之前张邈捅曹操一样造反,只要出工不出力也够徐庶受的。
于是,徐庶的忠实狗腿吴资就想了一个好方法——
兖州豪族的子弟之前有不少已经加入了鲁国军校,开始学习新学,他直接偷偷一把火把鲁国军校的学堂烧了,号召所有的弟子跟大家一起去雒阳保卫天子,共襄盛举。
那些有什么想法的人也得想想,要是徐庶在跟袁绍的作战中败了,他们的儿孙未必也能保住。
弄完这个,吴资还是觉得不对劲,他跟李整、王楷一合计,干脆弄死了程昱,并且嫁祸给袁绍——你别管大家信不信,这件事只要所有人都这么说,一定会有人信。
程昱是兖州本地名士,袁绍害了他,自然能给大家一个同仇敌忾的假想敌。
董昭更是现身说法,说出自己之前在袁绍麾下兢兢业业,就是因为袁绍想害死所有的兖州人,所以才流落成了这副模样。
现在好了,之后谁敢在兖州的地盘上说袁绍的半句好话,那就是跟兖州所有人都过不去,以后谁还敢再说这话,兖州所有人都不可能容他半分!
更关键的是,艾先生积蓄的兵马本钱还被他一下釜底抽薪,偏偏艾先生也没法发难——谁让他这个当校长的跑这么远,还把学校其他人都调走了,教学都不能进行了,我这是为了学生们的前途着想啊。
徐庶默默颔首,叹道:
“程公对我恩重如山,如今竟死在恶犬口中,实在是……让人又悲又叹。
不过袁本初心肠歹毒,之前他手下的……嗯……”
徐庶说着,又把目光投向艾先生,随即点了点头:
“是了,我说郭嘉为何会逃到袁绍手下,看来是早有勾结!
之前在兖州的时候就是他一直谋害程公,这次肯定又是他嫉贤妒能,此人一贯诡诈,实在是可恶至极!”
艾先生:……
你特么薅羊毛换个人薅行不行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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