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鹄下定决心给麹义回信,他让麹义再派个人来,约好什么时候投降,他还警告麹义不要耍花样,而且要是想要回归河北,一定要痛击徐庶自效。
尽管沮鹄确定麹义一定是在做鬼,但他的回信一定也要这么写,这样才能让麹义尽量相信自己已经“信”了。
嗯,以徐庶的本事,说不定能看出我还是不信,但我还是得装出信了,也得在知道徐庶不信我的情况下尽量装出信了,甚至得稍稍拿出一点好处来。
他扶额凝神思考了许久,这才勉为其难给麹义回了一封信,之后提心吊胆地等待着麹义的回答。
沮授家的家教还是相当不错的,这种算计人的事情沮鹄并不擅长,每每想到此事他都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这弄了一堆正好落入徐庶的算计之中。
就在此时,沮鹄又收到了几个前线的消息——
“沮公子,听闻前线战事不利,三公子攻乌巢,累被袁翔所败,我军在官渡与贼人相持不下。
还有谣传,说太尉的身子……”
“都是谣传,不要多言!”沮鹄说着,脸上又蒙上了一层阴云。
不妙啊,徐庶不去都打不过……
沮鹄之前曾经犹豫过要不要给前线传信说徐庶在攻打邯郸,最终选择没有特意传达,什么时候消息自己飘过去了再说。
他生怕前方得知徐庶在进攻邯郸的消息之后会乱了阵脚,更怕袁绍忧思太重。
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就是全军崩溃的下场,现在袁绍军已经经不起再败了。
沮鹄感觉肩上的责任重大,已经渐渐体会到了父亲沮授的感觉,这愈发坚定了他出击的念头,如果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将徐庶打垮,之后徐庶一定会愈发猖狂。
还得是靠我啊。
很快,麹义就派人来到了邯郸,那人通报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沮鹄顿时皱紧眉头:
“高文惠?”
“是啊。”高柔郑重地行礼道,“参见沮公子。某此番来,特意为麹彦度将军传信,若是沮公子有甚吩咐,说给我便是。”
沮鹄之前没见过高柔,但高柔的身份他还是了解的,此人之前被高干利用,后来多次为徐庶军当使者,已经是徐庶军的重要人物,官居谒者仆射,负责沟通天子与徐庶军的内外事宜,地位非常重要。
沮鹄冷笑一声,心道不愧是麹义,编不不会编,居然让高柔来当使者帮你传达准备投降的讯息,这能骗过谁?
荒谬,太荒谬了。
沮鹄感觉到自己被轻视了,这要不然是徐庶轻视自己,要不然就是麹义没把自己当人,总不会认为我连这种简单的诈降计都看不出来吗?
沮鹄很想一挥手把高柔剁了,但为了自己的计划,他也只能强忍着装出中计,艰难地微笑了一下,可随即想到自己这时候好像应该保持严肃,又强行装出了严肃的模样,可又随即想到高柔是来诈降,要是自己太严肃可能会被人看出破绽,应该装作有所期待,于是他只好再次装出傻笑的样子:
“呃,那个,麹彦度准备何时来降?”
“未知也!”高柔毫无替麹义办事的觉悟,语气非常生硬。
这下沮鹄也惊呆了,他犹豫了许久自己该做什么表情,最后还是决定不装了,厉声道:
“尔等莫非戏我?来人,将此人拿下!”
沮鹄左右卫士一起上来,按住高柔的肩膀,高柔无奈地摇晃了几下,叹道:
“为何抓我?”
沮鹄冷笑道:
“尔等的诈降之计,难道还能骗过我?你们要是真的想要来投降,为何不约定好时日,我也好来接应?!”
沮鹄义正词严地说着,想要享受一下揭穿阴谋之后高柔沮丧恐惧的表情,没想到高柔听见这個居然猛地翻了个白眼,随即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哼。”
“哼什么?被我发现还敢如此?!”沮鹄厉声质问。
高柔懒洋洋地道:
“我以为足下是故沮监军之子,必有高论,没想到居然说出这种话,真的叫我……叫我无可奈何啊。
来啊,杀了我吧,无所谓,我泉下见了沮监军,定要好好告状!”
沮鹄冷笑道:
“别阴阳怪气,你告诉我,我哪里说的不对。
你要是说对了,我给你道歉便是!”
高柔冷笑道:
“你去问问沮监军有没有听过‘背主作窃,不可定期’?
军中森严,李典、徐和、王凌都是徐元直亲信,若是约定好时日而不成,足下前来接应,岂不是立刻陷入绝境之中,暴露了麹彦度所在?”
这话还当场把沮鹄给问住了。
虽然强词夺理吧,但你不得不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
沮鹄沉默了半天,又无奈地问道:
“好,那我问你,伱为何要来替麹彦度做事?
据我所知,汝等之前并不相识!”
高柔之前不过是托庇在高干麾下的一个小儿,麹义当时已经是袁绍军中首屈一指的猛将,麹义都不可能正眼看高柔一点,而高柔的族兄高顺是徐庶的亲信,高览则是受徐庶委托在官渡与袁绍对峙的信人,高柔凭什么不帮他们,反倒要去帮麹义?
这个问题高柔早就想好了答案,他冷笑一声道:
“你也知道我来并州是为了投奔何人,之前……之前吾兄是怎么死的,我心知肚明。
足下想要为沮监军报仇雪恨,难道我就不想?我也想为吾兄报仇,见足下有如此本事,麹彦度还愿意返回河北,自然要为麹彦度将军当一趟使者!
难道……我若不来,足下心中仍有怀疑,不肯相信麹彦度将军拳拳之心?”
“……”
沮鹄没想到高柔居然能应对的如此巧妙,他甚至都被高柔说的有点心服,怀疑这是真的了。
他定定神,赶紧将这个荒谬的念头驱逐出去,重新恢复了喜悦之色,沉声道:
“原来如此,倒是我冤枉了麹彦度将军。也罢,那文惠倒是说说,我该如何协助麹彦度将军成功?”
他心道麹义肯定是想要趁乱赚开城门,我只要准备好,一定没有问题,说不定还能关门打狗,重创这些恶贼!
没想到高柔淡定地道:
“现在徐元直全军攻城不利,众人一片慌乱,又听闻步度根率鲜卑大军四万就在左近,军中一片大乱,正要以麹彦度将军为前军,多备弓弩准备应付。
到时大战起时,麹彦度故意退在一旁,鲜卑军无人能挡,自然能荡平徐庶全军,到时沮公子出兵一支断绝徐庶军后路,此战定然大获全胜,徐庶插翅难飞,不知此事足下意下如何?”
“唔?”
这倒是让沮鹄万万没想到。
他本以为麹义的法子是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来诈降,然后骗他开门出去。
他开门之后,徐庶军从四面八方掩杀过来,直接占据整个邯郸城。
可现在,麹义的方案居然是在徐庶军抵挡不住的时候让沮鹄出击别让徐庶跑了?
“就这样?”沮鹄难以置信,不敢想象还有这种诈降。
高柔诚恳地道:
“我知道沮公子一定以为我等是来诈降,之前麹彦度就想好了。
沮公子便是怀疑其他事情,总不会看不出徐庶军兵败如山倒是出击的好时候。
到时候公子只要出兵包抄徐庶军后路,在其败退之路上接连放火、埋伏,莫要让徐庶走脱,此事便能了结!”
高柔说的极其诚恳,让沮鹄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他心中反复推演一番,最终捏紧拳头,颤声道:
“当真如此?若是当真如此,我沮鹄不去便是天大的不孝!
我……好,好,做的好!若是当真能击败徐庶,我替彦度请功,谁敢说彦度的不是,我……我第一个不答应!”
伟大的军事理论家曹刿当年总结出了一套非常简单的方法,很容易就能看出一支军队到底是不是真的战败。
要是徐庶战败的时候沮鹄都不敢出击,那他也别领军了,回家种地算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啊!还有这样的好事啊!
沮鹄原来坚信麹义这是在诈降,可麹义开出的条件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沮鹄日夜都想着为父亲沮授报仇,这么好的机会,他要是怂了,他自己都感觉没法交代。
甚至,沮鹄还下意识地伸手抓住高柔的手掌,诚恳地道:
“文惠回去告诉彦度,我到时一定出兵相助,只是步度根鲜卑大军南下,诸君一定要千万小心,乱军之中刀剑无眼啊!”
高柔正色道:
“多谢公子,我一定将此话带到麹彦度将军明前。
只是……”
说到这,高柔的脸色稍有些沉闷:
“此番鲜卑大军南下,要是一路占据上党,并州危矣,之后又该如何是好?”
沮鹄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当年南匈奴趁乱南下的事情还在眼前,万一鲜卑人如当年的南匈奴一般到处寇掠,这又该如何是好?
沮鹄轻轻摇了摇头,为了自己的仇恨,引来鲜卑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过箭在弦上,他也无可奈何,只能苦笑道:
“这也无可奈何,好在鲜卑人终究不可能占据中原,之后……之后的事情,也不是我等可以考量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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