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满分是十分,拿到九分的女生激动的唇角翘得老高,手上力道又重了几分:“谢谢学姐!”
听到两人交谈内容,唐棠不禁暗自感叹,果然,这社交能力真的是一门绝活……那女生从头到尾连垃圾袋都没碰过,只是一个劲儿站在学姐跟前献殷勤,就得到了九分!
唐棠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苹果头女生,说了一个现实的问题:“你都说她在学生会有关系,怎么拉呀?”
苹果头女生正吞云吐雾,冷情的眸子盯了下唐棠,笑而不语。丢下烟头屁股,抬脚碾压两下,头也不回的离开。
烟头贴在地面,正溢着余烟,唐棠拧眉蹲下来,拿起垃圾钳夹起,又利落的丢进垃圾袋里。鼓起腮帮子小声嘟囔一句:“我很好欺负吗?”
中途,唐棠因为肚子疼去了一趟赛场公共厕所,等她出来时,却发现拾荒的同学都没影儿了,连同校车。
她拔腿往前小跑一步,裙摆摆动时露出一截白皙小腿,皮肤隐约可现泛红晒伤,天气很热,赛场上热浪翻滚,覆在那张白皙脸颊上,让小姑娘本就恐慌的情绪迅速高涨。啪嗒一下,手里的垃圾袋和垃圾钳掉在地上。声音干涩带着哭腔:“我还没坐上车呢…”
这里距离市区大约有六公里,又是荒废地,除了天上偶尔掠过几只鸟,路边躺着怏怏青草外,连楼房人影都没有。
就在小姑娘以为校车知道少了个同学后,会返回来找她。等了差不多两个钟头,始终没有等到。她顿时慌张调出电话手表来,指腹点着屏幕,一颗热汗啪嗒滴在上面,挡住视线,界面停留在联系人那一页就再也点不动了。
可能是上次被摔坏后,经常性出现这类情况,时好时坏。
她蹲在地上,抽噎一下,豆大泪珠止不住往下坠,指腹紧点了几下,在它彻底卡屏后,唐棠登时崩溃了,抱手蹲在地上,白色裙摆随着律动盖在沥青路面,拨开地缝夹杂的灰尘颗粒。崩溃大哭:“我要回家,为什么把我忘了,我想外婆我想回北昙去!我不要待在京洲了……”
身在异乡,无所适从,乖巧姑娘一直都在努力适应这里的生活。这些日子遇到的委屈和欺负在此刻全都情绪爆发。
小姑娘本就懂事小心翼翼,本着不和班上的同学闹矛盾,和平相处,却没想到自从来了附中,几番被捉弄恶作剧不说。今天…竟然还把她丢在野外,她再也忍受不了了。
她哭的面颊通红,纤瘦两肩止不住震颤,白皙指腹紧紧捏着手表屏幕,一阵酥麻的振动自她手腕传来,小姑娘啜泣声戛然而止。她垂眸看去,湿漉漉的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中。
是一个陌生号码。
电话那边,高荆浩听了足足三分钟多的哭声和委屈声。
彼时,他正站立盯着墓碑上出神,刚准备离开时,自己的手机连续打来了两三个电话,时间短短两三秒,一直重复通话、挂断。
他以为是骚扰电话,倒也没在意,直到那边传来小姑娘熟悉的哭泣声,他连话都插不上,拧眉抽着一支烟,竟还挪出耐心来听完小姑娘的委屈。
她抬起手背抹了眼角泪,试探性问了一句:“是谁?”
那声音嘶哑软糯,仿若隔着屏幕,他都能想象到唐棠委屈巴巴的模样。不过…她都没给他备注的吗?
他垂头吐了一口烟,轻笑一声:“你给我打电话,你还不知道我是谁?”男人语气漫不经心,尾音微颤带着磁性沙哑,通过手表听筒传来似细小的电流袭入她的耳朵,痒痒的。
唐棠心下委屈咬紧颤抖的唇,软声乞求:“你…你能帮我给警察叔叔打个电话,来接我吗?”
高荆浩走出荒野漫地,从小姑娘的话里,听出几分可怜,他长腿一跨坐在机车上,自动略过小姑娘让别人帮忙的话,声音沉沉问:“出什么事儿了,你在哪儿?”
“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唐棠抽噎一下。
高荆浩抬颌环视一圈,方才还大太阳的天,几朵厚重的乌云不知何时挡住太阳光线,他直觉告诉自己,肯定有一场暴雨来袭。
“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我在“机车场”,这个地方跟学校相隔六公里,有沥青赛道路面,还有…一个贴着赛车海报的公共厕所…”小姑娘观察的很仔细,将此处所有的标识都讲给高荆浩听。
对面嗯了一声,却没挂断。
那边偶有呼呼风声夹杂着机车轰隆声,似乎很快。小姑娘就这样焦急的等待他过来,心下意识松了口气。
小姑娘蹲在路边,脑袋上盖着一顶白色渔夫帽,直到周遭刮起一阵冷风来,掀掉她头上的帽子。她走过去捡又戴在头上,就看到地上爬过一群蚂蚁,它们成群结队穿过沟壑纵横的沥青路面,躲进了草丛里。
此时,路边响起一阵轰隆机车声,引起小姑娘注意,她抬头看去。
高荆浩在看到唐棠后,墨镜后的眸光倏地变得锋利,捏紧手闸!紧急刹车下车轮皮子和地面极度摩擦,拉出好长的黑色痕迹。
最终停下车。高荆浩穿着黑色圆领坎肩无袖T恤,勾勒出肩宽腰热浪翻滚涌起将男人额前碎发向后赶,露出那张雕刻感极强的五官。他一手插兜整个人痞里痞气的。
高荆浩抬起下颌,洋洋洒洒站在原地跟她讲话:“还愣着看什么?马上要下雨,快过来。”
她站在原地愣了一秒,这时斜里掀来一股热浪掀起白色裙摆,再次将她头顶的帽子吹落掉地。
“好。”唐棠着急忙慌应了一声,就要去捡帽子。没想到那帽子就跟长了腿似的,被风携带着,一直往他那边刮。高荆浩看她弯腰一直抓不到,便迈开腿过来跟着捡,像跟在河里摸鱼一样熟练,大掌覆盖过来,利落捡起。
慌乱中,她手背触碰到他的掌心,小姑娘诧然立身起来!下一刻帽子就戴在她头上,高荆浩手指扯着帽边沿,往下拽,帽顶的两只兔耳朵也律动两下,引得他勾唇笑出声来:“你跑这荒郊野岭的来吃草吗?唐小兔。”
唐棠双手背过身去,手掌暗自捏紧握拳,抬眸看着高荆浩:“我才没有,我是跟着学校社团出来社会实践,中间我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就发现社团的同学和校车都不见影了,她们…她们把我给忘了…”
话尾音一颤,唐棠忍不住嘴唇蠕颤,眼眶倏忽溢满泪光。下一刻竟崩溃的上前,环住高荆浩,可怜兮兮的继续说:“她们把我给丢下了,也没回来找我,我等了好久好久,电话手表出了问题,打不成电话,我以为…自己要留在这儿一辈子了…”
高荆浩身子一僵,身上突然覆过来一道热源,惊得他唇边笑容凝滞。柔软无骨的胳膊环住他的腰身,箍得很紧,似乎能够透着纤薄衣料感知到小姑娘滚烫的热泪。
“行了,别哭了,哭有什么用,要不我带你回学校,把那社团负责人捶一顿?”他利落摘掉墨镜,声音里带着一抹哂笑,英挺面容却反常的认真。
小姑娘这才抬头来看他,却也只能看到他的下颌线,还有尖尖的喉头滚动一下,她吸了吸鼻子摇头:“还是不了,捶人犯法。”
这时,高荆浩眸光下垂,落在那张白里透红的脸蛋上,指腹抹去眼睫刚滑落的一滴热泪,声音忽然冷了几个度:“她们都这样对你了,你也不生气,是不是傻?白白给人受欺负。”
唐棠心里忽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惊得手臂倏地松开,脚往后退了半步。微微垂头,试图借着帽沿遮挡一部分视线,好让那个人察觉不到她的心思。
她再次摇头回答:“事情弄清楚了再捶也不迟,总不能冤枉她们。而且,你是大人捶未成年是犯法的,不能让你…因为我被警察叔叔抓去。”
说着,她盯着地上的一颗小石子,探出脚尖来踢踏。
心思细腻的小姑娘,话里话外都是担心他。
高荆浩沉吟了一下,将墨镜夹在衣领上,紧接着才问:“刚刚为什么让我给警察打电话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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