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宋六眼前一暗。
面前的一排蜡烛灭了,他正奇怪着,后颈一痛,瞬间失去了意识。
“老大,魏源在这里!”
一个黑衣人指着浑身赤裸的魏源,说道。
两个黑衣人站在门口放哨。
被唤作“老大”的黑衣人看了一眼魏源,掏出身上的麻袋,“把他装进去!”
老二老三合力将魏源塞进了麻袋里,老二背起麻袋,一行五人轻手轻脚地从屋子里出去,翻墙头跑了。
门口的老管家丝毫没有察觉。
深山里伸手不见五指,然几人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在黑夜里如履平地。
老二背着魏源的尸体问道:“老大,下一步该怎么做?”
“主子说了,毁尸灭迹。咱们就找个地方给他埋了。”
说完,几人朝山头望了望,一片漆黑中,只有那几十个异色的木碑和白幡显得是那么与众不同。
老大一眼就相中了,指着那片野坟圈子,“就埋那!”
……
山中不知年岁。
但于上官澍而言,是不一样的。
第一日清晨,他顶着曦光下山采买,银子没了,院子却满了。
第二日清晨,一大清早,死了两只鸡。
一只被黄鼠狼咬死的,就给他剩了点鸡毛,一只……可能是被吓死的吧……
第二日清晨,天微微亮,死了一只羊。
死因不明。
他用牛车将死羊拉去了附近的集市,卖了十文。
第三日清晨,露水有些重,羊,又死了一只。
他用牛车将死羊拉去了附近的集市,卖了十文。
第四日……
如今,院子里就剩他和那头老黄牛是活的了,他有预感,今夜,他和老黄牛之间必死一个,不知明早起来,是他拉黄牛去集市,还是黄牛拉他去集市……
他也不嫌冷,就坐在院子里,和老黄牛对峙。
老黄牛:……
其实,他是想赵缨了。
想得难以入眠。
想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从那日在战场上救下她开始想,到他俩成婚生子,每一个画面,他以为时间过去很久,他的记忆会模糊,其实没有,他反而记忆得很深刻。
他怎么会觉得不爱她……
她那般可爱,那般……招他喜欢。
他的赵缨……
思绪总是在某一处拐点骤然转弯,将他带回到了残酷的现实。
赵缨,不是他的了。
赵缨,不再爱他。
凄静的夜,总是容易将人拉入深渊,他的脑海里不止一次闪过一个念头,若是,此时他死在了荒山野地里,赵缨会不会为他流上一滴泪……
他得不到答案。
他心里隐隐还有着期盼。
绝望中,掺着零星的希冀。
正如此刻,他一日一日等着,赵缨来找他。
赵缨没有来,上官清粤也没有来,那个衡霖小仙倒是三日一来,总是饿的受不了了才来。
然后给他烧上几盘子野菜,吃完收拾好再走。
上官澍实在不会烧火做饭,每日做的米饭不是糊了就是夹生,他只能勉强吃上几口,托衡霖的福,他也三日能吃上一顿勉强能吃的饭菜。
几日来,他饥肠辘辘,腰带都缩进去了些。
可他没心情顾及自身,他平生第一次为银子发愁,他在想,若是粤儿来了,他的羊都死了,粤儿想喝羊乳怎么办?
再苦不能苦孩子!
现下还不到种麦子的时候,再说,种了,也等不及,他得想办法赚些银子,给粤儿买羊。
正想着,头上的坟圈子竟然有了动静,上官澍定睛看去,犀锐的眸子骤然一沉。
与此同时,坟圈子里的杀手们也发现了上官澍。
两厢对视,有些尴尬。
六人都没动弹。
坟圈子里。
老五惊呼,“老大,下面有人!”
老二有些怕,“怎么办?”
老三眉头紧锁。
老四疑惑,“是人吗?不会是木头人吧?”
话音刚落,上官澍转过身,进了屋子。
老四:……
半晌,老大开口,声音冷沉,“快埋,埋好了下去灭口!”
“是!”
夜,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五个杀手悄悄靠近山下的破屋,老二沉声道:“老大,让我去!不过一个农夫,我一个人足矣!”
“好!”
剩下四人埋伏着,看着老二靠近。
突然,几人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你们在这里干嘛?”
几人凶恶地回过头,发现身后乌泱泱一群黑衣人,只不过是黑色制袍,比他们穿得看着要高级多了。
老大正待开口,老四抢先说了,有些惊喜的语气,“同行?”
廖牧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几个杀手放松了下来。
老三说道:“那真是太巧了,你们要去杀谁啊?”
廖牧:“保密。”
老大搡了一下老三,用眼神警告,怎么问了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对于专业杀手来讲,对任务信息守口如瓶是最基本的素质。
老五却多了个心眼,觉得这帮人是来撬任务的,试想一下,荒山野岭,就这么一处人家,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有病啊。
老五将老大拽到一旁,将心中怀疑告诉了他。
老大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上前问廖牧,“你们可是要杀山下之人?”
廖牧闻言一顿,紧接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老大还以为他说对了,刚要与其交涉,让其退下,喉间突然一痒。
老大眨了眨眼,伸手朝脖子摸了下,一手的血。
下一秒,老大倒在血泊里。
剩下三人目瞪口呆,老五惊怒,“你们太过分了,撬任务也不必……”胸口刺入一剑。
眨眼的功夫,四个杀手倒地。
廖牧抽出剑,在尸体身上摸了摸,“杀我主子,就带五个人,都不够我们百来个兄弟分的!”
“没错!”
后面异口同声。
廖牧退到一旁,身后的暗卫上前,搬尸挖坑填埋,简直不要太熟练。
收拾好了现场,一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又隐进了山林里。
“廖卫长,还有一个呢?”
“留给主子玩吧。”
要不然主子太无聊了。
屋里,上官澍背对着门口躺着。
老二悄声靠近。
半晌后,老二被打得鼻青脸肿地丢出了门外。
嘴里还不住念叨着,“钱都给你都给你……”
“不是我杀得鸡和羊……”
“真不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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