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没什么异样,孝敏皇后侧过头要跟小家伙说谢谢,然而发现,小家伙转着鬼灵精怪的眼珠子,却没张嘴。
那她的声音哪来的?
孝敏皇后敛下疑惑,笑着哄慰道,“谢谢粤儿……”
小家伙抿唇笑了下,看得孝敏皇后心头又是一软,建熙帝见状笑笑,跟孝敏皇后说道,“皇后啊,你可不知这小丫头多鬼灵精!”
建熙帝抛砖引玉,先把上官清粤如何打入猪圈,降服猪妖,将她亲爹帅旗砍下一事道出,众人哈哈大笑,唯有上官澍扯了扯嘴角,无奈至极。
邵遗晖敛眸,沉默不语。
太子忐忑不安,也笑不出来。
上官清粤叉腰,“皇外祖,你怎么能揭粤儿的短呢,粤儿不跟你好了!”
孝敏皇后惊喜地看着上官清粤,问道:“原来我们粤儿这么本事呢?”
小家伙一怔,紧接着撅起的嘴角降了降,【好吧,看在皇外祖母夸我厉害的份上,我就饶过你吧!】
她继而说道,“一般一般啦,反正我现在是猪妖的军师,他们都听我的,可听话可听话了!”
她翘起下巴,那叫一个嘚瑟,“皇外祖母要是想看猪妖,粤儿就把他们叫来给你看!”
孝敏皇后难以置信地看着上官清粤,光是闹猪妖一事,已让她惊讶了,而她刚刚已经确定,上官清粤就是在说一些话的时候没有张嘴。
莫不是用得腹语?
孝敏皇后应和着小家伙,顺便伸出手去摸小家伙的肚皮,圆滚滚的,唔,太可爱了。
咕嘟咕嘟……
孝敏皇后不着痕迹地收回手。
好像不是腹语。
孝敏皇后怀揣着疑问,直到宴散,送走了众人,邵遗晖被她留在了偏殿。
碍于舟车劳碌,孝敏皇后的确累了,沐浴完倒头就睡了,建熙帝回到了养心殿,让上官澍为首的几个臣子,去查换太子的来龙去脉。
而当晚,就在太子回府后,魏府,太子府,都被禁军围了起来。
太子彻底死心。
他明白,他真的完了。
过了三十多年本不该属于他的日子,他其实隐隐有些不安的,他得知真相的一刻,本想好好对待李良娣赎罪,他为了自己,为了母后和妹妹,也不可能主动承认,中宫无子,母后所经营的一切都没了。
他本觉得,倘若有一天事发,看在多年养育之恩的份上,父皇都会对他留有半分情面,即便他知情不报。
直到看到邵遗晖……
他与父皇母后肖似的脸庞,他与妹妹绝艳的眉眼,他恍然意识到,裴氏骗了他。
当年被换出的金枝玉叶,根本不是李良娣,是个男婴。
而且他还活着!
既是他活着,他还如何跟父皇解释他的苦衷?
父皇又怎能对他留情……
赵琮回到太子府,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默默流泪。
是他的终究是他的,不是他的,早晚也要还回去……
整整一夜,宫里岁月静好。
建熙帝下了旨意就赶往坤宁宫,在孝敏皇后关殿门之前,挤了进去,时隔十年,他终于成功侍寝,虽然是素的,但能躺在孝敏身边,他便觉得此生无憾了。
邵遗晖被服侍,沐浴更衣。
孝敏皇后给他暂时派了八个小太监,十六个宫女侍候。
宫女替他更衣的时候,被他身上的伤疤吓了一跳,他笑笑,安抚,“别害怕。”
准备好的衣袍都是锦缎绫罗,有一件,甚至还是明黄镶四爪金龙的。
这是太子的服制。
一天一夜的相处,他已经看出,他这位母后,外表粗枝大叶,内里心细如尘。
她定不是无意送来的,她想用这件袍子安抚他,告诉他一些事情。
他自是不会穿的,还没到时候,但夜里,关上房门,他没有让宫婢守夜,他点着一盏烛灯,手覆在龙纹上,阖目摩挲着上前丝线的走向,心里头又空又满。
眼角不禁潮湿了。
他想,就差那么一点。
鸢儿,就差那么一点。
我就可以许你这世上的一切!
宫外,大理寺,皇城司,御林军,刑部,户部……全全出动,抓的抓,问的问,找的找,一时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
镇国公府也人来人往,来回禀的,呈笺的,还有闻讯上门质问上官澍何以这般兴师动众的内阁老臣……直到黑暗褪去,天蒙起丝白,一道绚丽的朝霞横亘天际,破空而来。
上官澹匆匆赶来,“大哥,魏琚招了。”
经过刑部和大理寺一夜的刑讯,魏琚招了。
与此同时,上官澍身边,临时调拨来的二十几个记录官,将今夜所查之事编纂成册,由上官澍禀奏圣上。
养心殿。
今日建熙帝罢朝。
一大清早,孝敏皇后休息好了,就开始跟建熙帝说太子被换一事,刚起了个头,见建熙帝毫不意外的模样,孝敏皇后就知道,不必说了。
果然,建熙帝带她一起去了养心殿。
审,太子被换一案。
养心殿外,早早便跪了一地人,吴永贵从养心殿退出来,仰脖高喊,“陛下有旨,宣太子,宣承乾公主,宣……”
半晌,一众人跪在阶下,赵缨牵着爱看热闹的上官清粤和上官祁佑,坐到了帝后身边。
【哇……这么大的阵仗,这是要干嘛呀……】
下面,上官澍站出来,禀奏,“启禀陛下,臣已查清,当年太子被换一事,确有此事!”
【原来是这件事!我就说一大早我的眼皮就狂跳,果然有大瓜!】
【太子舅舅是冒牌货的事被人发现了吗?】
孝敏皇后不着痕迹地瞥了小家伙一眼,心声吧,这是小家伙的心声吧……她刚刚嘴也没动。
看大家的样子,也不像听到她说话的模样。
建熙帝闻言蹙了蹙眉,粤儿早知道……怪他没有问过粤儿……
而阶下,一双锐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上官清粤,正是邵遗晖。
这个小娃儿真是让人宠坏了,屡次在皇上皇后面前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说。
建熙帝用眼睛刮了一眼下面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魏琚,沉声道,“爱卿说罢!”
“微臣遵旨!”
上官澍躬身一拜,转头看向魏琚,问道,“魏琚,你可知罪?”
魏琚血迹斑驳了一脸,脏污不堪,血汗混在了一起,又臭又难闻。刑部对他下了重手,一双腿已经被折断了,他像坨烂泥一般,瘫在地上,旁边是一脸死灰的魏复,他身上还带着白孝。
即便如此,魏琚还能脸不红气不喘地翻供。
“臣……没有,臣是被上官大人屈打成招的。”
他笃定,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太子被换,只凭一些蛛丝马迹和裴氏的口供吗?何以服人?
即便邵遗晖再像赵睿和魏祯,可他们如何证明,邵遗晖是他们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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