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澍勒紧缰绳,拧眉看向眼前的少女。
怎么有点眼熟?
哦……上官澍突然恍然大悟,是他家老大的心上人,那个叫翟静璇的女子!
原来她没死!
“翟静璇”还在不停地招手,喊着爹爹。
上官澍心下有些异样,还没进门呢,就喊爹爹,是不是太自来熟了?
而“翟静璇”下面的话,让他惊在原地。
“爹爹,我是诚敬啊!说来你不信,我……”
半个时辰后,驿馆。
上官澍看着清洗完,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狼吞虎咽的“翟静璇”,伸出手本想拍拍自己乖大儿的后背,又恍然想起,他现在是女儿身,于是收了回去,“诚敬你……你吃慢点。”他怕他噎着。
“翟静璇”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和亲爹相认了,换魂这般荒唐之事爹爹居然这么容易就信了……
那他岂不是白受苦了?
“翟静璇”好不容易看见亲人,心里的委屈说什么都忍不住,他便嚼着食物,便流泪说着话,也不顾自小奉行的礼仪了。
“爹,你不知道我有多惨!”
“翟静璇”哭诉着。
原来他从望峰山掉下去之后,恰好山下经过一辆盛满稻草的牛车,而他恰好掉进了稻草里,之后昏迷,被牛车带出了京城,所以上官澍派人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再后来,几经周转,待他清醒过来,已经随着牛车到了岭南。
而那稻草下面却堆满了茶砖,恰好留了那么个缝隙,让“翟静璇”掉了进去。
牛车避开了一路的关卡,送进了岭南的一家富户家中,卸车的时候,“翟静璇”被发现,然后被救了。
他一醒来就看到了富户家的老爷和夫人,很是慈祥和蔼,见他自说自话,让他们把他送回京城,非但没嫌弃,反而给他治好伤,给了银子,让他随着府中去京城的运输车顺路回京城。
一切本顺利极了,却在他将要离开之际,遇到了差错。
他遇到了上官清珥。
他又惊又喜,紧接着心下一沉,清珥怎么在这儿?他恍然意识到什么,心里有些不舒服,还有些愤怒。
上官清珥没看到他,他想要上前相认,却被府中的一个下人拦住,她告诉她,珥小姐是半月前送到府中的,据说是京城来的,上户人家不愿意养她了,于是将她送了过来。
他当即咬牙,在心里给上官清珥打抱不平,娘亲果真有了粤儿就不要清珥了!
下人还说,珥小姐哭着闹着要回家,刁蛮狠毒极了,她从没见过这般恶劣的孩童,她劝她离她远一些,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他心下冷笑,清珥最是乖巧懂事,怎会是她口中那般恶劣,即便有逾矩之行,也是因为骤然被送离亲人,自是不忿。
他暗下决心,要带着上官清珥一起回家。
虽然粤儿的心声一再灵验,但他相信人定胜天,只要他努力了,可以把未来的厄运转圜,清珥本就是个良善的孩子,他的家人们何苦这般仇视她?就因为她曾经享受了粤儿的一切?
她也不是故意的。
或许清珥未来的恶劣,就是因为他的家人们将她丢弃导致的。
他十分笃定,他可以挽回一切!
于是翌日,他没有跟着马队走,反而留了下来,静待时机与上官清珥相认,终于有一日,她落了单。
她趁夜找了个狗洞钻,似是想逃,却被他拦住了。
“清珥,我是大哥哥啊!”
“清珥!哥哥带你回家!”
“不,你不是我大哥哥,你是他画里那个丑八怪!原来你在这里……都是因为你,大哥哥才不疼我的!”
他还没反应过来上官清珥的话,府里的下人就发现了他们。
紧接着,他第一次认识了上官清珥。
“爹爹娘亲,是她!是她要拐走我!珥珥好害怕……”
他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被一群下人扣住,跪在地上,老爷和夫人痛惜地看着她,夫人甚至低语了句,“她也值得拐?”
对呀,一个干瘪枯瘦,脸上还有个巨疤的小黑猴,值得吗?
老爷本想送她报官,但还是不忍心,将他赶出了府。
他恍惚地走在大街上,心乱如麻,下意识不想将上官清珥往坏的地方想,因为否决她,就是否决他自己,他曾经觉得世人皆醉他独醒,他也是有傲骨的!
虽然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他错了,爹爹娘亲,弟弟妹妹们也只会笑笑他,不会怪他的。
但他隐隐有些期待,会不会是他不在的时候,镇国公府发生了什么,清珥才变成这般的……紧接着,一个闷棍,让他失去了所有意识。
醒来的时候,他又看到了上官清珥,她带着一众奴仆恶毒地看着他,开始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打他。
看他痛苦地在地上叫,她竟咯咯的笑,笑不可抑。
一开始,他还会求饶,会跟她说,他是上官诚敬,但一提到他的名字,她更恨了。
“你怎么配提我大哥哥?都是你……”她嚎啕大哭,“娘亲为什么不要我了,上官清粤有什么好,你和她都是贱人,要是没有她,我祖母也不会死……”
轰!
他躺在地上,挨着鞭子,脑海里却陡然闪过一张老脸。
曾经的曾经,上官清珥推粤儿下水。
他觉得他娘太过宠爱粤儿,已经不分青红皂白,明明清珥告诉他,是粤儿推得她,但所有人都不信!
府里的一个老妇明明白白告诉他,粤儿时不时去欺负她,虽然粤儿回到家就睡觉居多,他几乎没见过她出院子,那老妇还说因着粤儿,婉儿和柏麟也时常欺负清珥,为她们的亲妹妹出气。
老妇说她打听到的,上官清粤在外时是多么刁蛮任性,他听着连连皱眉,心道今后他一定要好好教导她。
粤儿和清珥一起落水时,不是他不救她,是他根本没看到她!
直到上官清珥被救上来,他才看到她突然从水里冒出来,奋力上游。
原来她会游泳……他陡然想起,收养她的那户人家毗邻大海,她应是会游泳的。
她游到半路被下人捞了上来,许是求生已然耗尽了力气,小小的身子上了岸就软了下去。
上官清珥哭着说,“大哥哥,你别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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