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赵缨和赵曦的夺嫡大战正式打响。
上官澍的棺椁和丧仪从镇国公府经过京城主街,浩浩荡荡地抬入京外的上官氏的祖坟。
上官诚敬作为长子抬灵,其他人跟在后面,连上官清粤都穿上了小丧服,混在人群里,显得愈发可怜。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上官澍被冤杀在神武门的前因后果都传了出去,加上刻意的渲染,百姓们议论纷纷,民怨如一锅煮在火上的水,亟待沸腾。
赵缨亦是为上官澍戴了孝的,虽然知道他还活着,但棺材里,实打实的也是他,赵缨的心又疼了。
她忍不住想,上官澍这一生,是一场粉饰得华美又绚烂的悲剧,他一直默默被操控着,得来的一切非他所求,他所求所爱,全部失去了。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子,却把他推进了无尽的深渊。
他想摆脱控制,却只能以死摆脱。
其实她和孩子们何尝不是悲剧呢?
只是这一次,她绝对不允许那些惨剧发生!
送殡之后,老国公便带着其他三位国公和旧氏门阀氏族族长进宫,跪在了金銮殿之外,要求严惩罪魁祸首赵曦,给氏族一个交代。
南域四位将军的上书亦是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建熙帝的龙案上,要求也是只有一个,要赵曦杀人偿命。
金銮殿外,文武百官看着眼前的阵仗瑟瑟发抖,杨太傅怒斥老国公等人,“你们这是逼宫!”
一个官员走出,不卑不亢道,“太傅此言差矣,何来逼宫一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定王赵曦设计冤杀上官太师,人证物证俱在,杀人偿命,这是万万不能抵赖不得的!”
尹丞相道,“胡闹!王爷乃陛下嫡子,岂可为一臣子抵命?再说,亲手杀上官澍之人乃上官渚,非是定王!”
“哈哈哈……”上官澹嗤笑,“丞相所言,杀人者论罪的该是凶器,而非指使之人?”
中立的百官缄默不言,他们自是觉得,冤杀朝廷大员,定要偿命的,但此人是皇上的嫡子,又是最有希望成为储君之人……哎,古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又何时真正与庶民同罪过?
殿外吵得不得安宁,金銮殿内,建熙帝看着一封封陈情书,半晌,下了令。
判了周继,上官渚,千城落,秋后问斩。
因衡壁未有官衔,故没涉及到他。
指令传达下去,大家都明白了,皇上是要弃车保帅,皇上还是一心向着定王的。
尹丞相和杨太傅松了口气,老国公一行人面色阴沉,散朝之后,老国公没有走,始终跪在殿外,建熙帝也没有出来。
大家本以为这件事就要草草处理了,然而定王府被百姓围了。
夜半三更,乌泱泱的百姓站在定王府外丢鸡蛋丢烂菜,甚至在一些激进分子的窜动下,闯府了,还好京畿的守备来的及时,连夜将定王接进了宫里。
翌日,原属上官澍一脉的官员都罢朝了。
这时,尹丞相和杨太傅才发现了解决这件事的关键,是赵缨。
尹丞相和杨太傅从宫里回来,就去了公主府,赵缨并不意外二人的到来。
行过礼之后,杨太傅开门见山,“大殿下到底如何才肯善罢甘休?”
这等闹下去,他们真是怕啊,幸好定王也不是吃素的,将南域将领的家人都软禁了起来,但就怕他们不管不顾了……
赵缨一身素缟,声音低哑,“你问本宫?那本宫便告诉你,本宫要赵曦偿我夫君的命!”
尹丞相拧眉,“还望大殿下三思,定王不是别人,是殿下的亲哥哥,您怎可要您的挚亲去偿一个外人的命?”
“他既知是本宫的挚亲,为何还要设计陷害本宫的驸马!”
杨太傅和尹丞相见这方面不占理,杨太傅直接挑明了,“依臣看,大殿下名为为夫君报仇,实际上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扳倒定王,好自己登位吧!”
赵缨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不再掩饰自己的意图,漫不经心地抬起茶盏,抿了口,“是又如何?”
“大殿下未免太猖狂了!”尹丞相被刺激得直接站了起来,怒斥,“大殿下一介女流,何故要贪图至尊之位!”
“怎么?都是父皇的孩儿,赵曦便可,本宫便不可吗?”
杨太傅放低了语气,似乎想要劝慰,“恕臣不敬,自古以来男子便是真龙,女子可当真凤,龙凤方可呈祥!若……凤想做龙,岂不是倒反天罡,坏了祖宗之法?”
“祖宗之法也是尔等男子定的,本宫为何要遵循这等祖宗之法?”
尹丞相眯眸,“殿下如此执迷不悟,恐有伤自身呢!陛下英明神武,岂会任由大殿下胡闹!”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赵缨的心窝子,赵缨不再说话,反而让人送客。
人刚送走,宫里就来了消息,建熙帝传召。
未几,赵缨跪在养心殿外,建熙帝说了,不认错就一直跪着。
皇后想要求情,却被侍卫强行送回坤宁宫,拘禁了起来。
殿内,建熙帝侧躺着,吃着胱贵妃喂的葡萄,赵曦瞥了一眼,忍不住道,“父皇,妹妹……”
“你不用为她求情,是朕宠坏了她,让她肖想皇位就算了,竟还公然和朕作对!”
“父皇……”
“你莫要再说了,朕累了,要眯一会儿……”
“陛下安眠,臣妾给您扇扇子。”胱贵妃柔声道。
赵曦走到外殿,看着外面烈阳下跪着的赵缨,胸口又传来阵阵熟悉的绞痛,他缓缓合上眼,灭顶的痛苦不经意外泄。
一旁的太监还以为他不舒服,连忙问候。
他抬了抬手,失魂落魄道,“去给公主身边端些冰盆。”
“可是陛下那里……”太监有些为难。
“父皇那里有本王,你快去!”
“奴婢遵旨!”
建熙帝用过晚膳,终于问了句,“承乾还没求饶?”
吴永贵怯怯地点了下头。
胱贵妃刻薄道,“公主也真是的,一定要惹陛下生气吗?都不想着顾忌陛下的身子……”
建熙帝却不生气,面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闻声淡淡道,“还是爱妃体恤朕。”
“不好了,陛下,公主昏倒了?”
“什么?”赵曦闻声立马站起来,朝殿外走去。
殿外,赵缨被晒了一天,白嫩的脸都晒红了,又米水未进,唇瓣干涸,倒在地上,如一朵晒干的娇花。
赵曦上前,将她横抱起,去了诶坤宁宫。
“去叫太医!”
……
“殿下莫忧,公主只是劳累过度,加上有些中暑,睡醒一觉就好了。”
夜幕降临,太医离开,侍婢给赵缨喂了碗解暑药,然后就被赵曦赶出了偏殿。
赵曦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赵缨,烛火昏暗,映在他的脸上,显得几分晦暗不明。
半晌,他伸出手,覆上了她的脸。
仔细看,那手竟颤抖不已。
贴近一瞬,赵曦呼吸一滞,难以自控地合上了眼。
同时,心海翻波,巨浪滔天。
他,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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