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沉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梦了,他甚至都快忘记了做梦是什么感觉。然而就在这一夜,没有任何预兆地,他突然陷入了一个深深的梦境之中。
这个梦就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让他不断地下坠、下坠……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
直到双脚终于踏实触地,他才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无比熟悉却又倍感陌生的面庞: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下双唇紧闭,如刀削般立体分明的脸部线条……这分明就是自己平日里照镜子时看到的那张脸,但此刻看上去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满头乌黑的长发整齐地束于玉制发冠之中,腰间悬着一柄长剑,一袭玄黑色战袍迎风猎猎作响,肩上还披着一件鲜艳如血的猩红披风。
这就是虞九霄口中的夜沉哥哥,秦国太子秦夜沉?——秦夜沉的脑海中迅速的形成了这个认知。
周围的虚无逐渐化为实质,这是一个恢弘的皇宫场景。一排排士兵整齐列队,黑色的旗帜在城墙上方飘扬。太子秦夜沉迈着坚定地步伐,眼神坚毅的朝前方走来,轻而易举地穿过了自己的身体朝大殿走去。
显然那个秦夜沉看不到自己,原来我竟是一个透明人?秦夜沉忽然意识到这一点。于是他跟上了太子秦夜沉的脚步一同走进了一扇大门,透明的身影附上了太子秦夜沉的身体,轻松的与之融为一体。
大殿之上,秦夜沉跪下来向上方的玄袍男子叩头:“儿臣叩见父王。”
“我儿平身。江南一战打得漂亮,不愧是我秦国的太子!”秦王浑厚的声音响起,威严中透露出欣赏的意味。
“南方四国,目前已经歼灭其三,江南同盟不堪一击。如今只剩下虞国还在负隅顽抗。吾儿要如何应对?”秦王继续问道。
秦夜沉站起身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藏起眼神里的一丝疑虑,拱手道:“儿臣定当乘胜追击,一举击败虞国,完成父王一统九州之宏愿。”
秦王颔首。
这时队列中另一名年轻男子站了出来。同样的身高腿长,肩宽腰细,跟秦夜沉有着六七分相似的五官。他立刻感受到原身对于这个人的厌恶和鄙夷,并从他的意识中搜索到这个人的身份:出身低微、心狠手辣的二王子秦寒声。
“儿臣斗胆请命,愿同王兄一道出征虞国,助我王兄一臂之力。”顾寒声单膝跪地,掷地有声地说道。
大臣中立刻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秦寒声却是岿然不动,只等秦王指令。
秦王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之中。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道:“嗯,如此甚好。此次寒声出征东北部的青国,竟然能够建立如此卓越功勋,实在令人欣慰不已啊!这充分证明了你的实力正在不断增长。
然而,虞国作为江南地区首屈一指的强国,其军事力量绝对不容小觑。且虞国君主虞明朝声名远扬,威震四方。听闻他的儿子虞九霄更是一个天赋异禀、才华横溢的绝世奇才。你们兄弟俩携手并肩共同前去征讨虞国,这样一来,获胜的把握总归会更大一些罢。”
秦夜沉心中暗自思忖,对于眼前这个提议充满了不满情绪。他毫不犹豫地回应道:“父王,请您无需担忧。出征虞国交给儿臣一个人前去足矣。”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秦寒声突然发出一声叹息,似乎带着几分哀怨与委屈。只见他幽幽说道:“王兄啊,难道您是嫌弃弟弟我吗?还是觉得弟弟不够资格与您一同前行呢?”言语之中透露出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深意。
秦夜沉不禁皱起眉头,看着秦寒声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越发感到不快。但他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冷静地回答道:“二弟,你想多了。”
“臣弟听闻,您与那虞国太子虞九霄乃是多年至交好友。战场之上兵戎相向,恐有诸多顾虑。臣弟去打虞国就不同了,绝不会有半分手软。”秦寒声继续说道,表情里透露出一丝阴鸷。
秦夜沉拳头捏紧,身为太子却不好发作,克制住脾气厉声道:“秦寒声,休要胡言乱语,在父王面前搬弄是非!”
秦寒声见好就收,噤了声。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秦王一生所求就是一统九州的大业,至于儿子,只是他达成愿望的棋子而已,而他一向惯于使用制衡手段,为了打压太子气焰,不惜重用自己这个军妓所生的“儿子”。
秦王闻此言果然颇为不悦,厉声道:“夜沉吾儿,如今九州八国已有七个诸侯国臣服于我大秦。如今我功业将成,决不能因为一时妇人之仁而功亏一篑。这攻打虞国一战,孤但求成功不许失败!虞国一战,你兄弟二人一同出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儿臣领旨!”秦寒声低头应声,敛住了嘴角一丝笑意。
“儿臣领旨。”秦夜沉只得低头同意。
秦王满意的点头,随后散了朝会。
秦王宫悠长的廊道中,秦寒声似是故意追上了秦夜沉的脚步:“王兄,我请求一同出征,你不会是生气了吧?”笑的一脸挑衅。
秦夜沉直接长剑出鞘,架在了秦寒声脖子上,对于这个军妓所生的弟弟,他从来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而如今,竟然已经在他没注意的角落里,逐渐成长成一株带毒的藤蔓。而他差点忘了,森林里的毒藤,是可以在漫长的岁月里悄无声息地绞死参天大树的。
“顾寒声,你这个阴险小人。”顾是他的母姓,在认祖归宗前,秦寒声只是顾寒声。
“王兄,我好心想要助你打仗。你莫非是想要置我于死地?”秦寒声似乎对颈项上的三尺寒锋毫不在意,用两根手指虚虚一推,笑道:“你别忘了,后日就是我们出征的日子,父王还等着你我兄弟二人凯旋的好消息呢。”
秦夜沉对他恨得牙痒,恨不能杀之而后快。但是理智让他不得不放下了剑。长剑入鞘,秦夜沉转身离去。
夜色渐浓,秦人尚黑,黑色的旗帜在城墙上猎猎作响,而他猩红的披风也随着他的脚步暗潮翻飞,他的身影逐渐隐没于走廊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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