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中醒来,凌淼淼已然清楚,马晓梅的死,甚至死法,都是命定的。
无人认领的男尸,阻挡脚步的客人,生死簿上的勾魂……
阳寿尽了,即便凌淼淼没有带着家人们游船,也会因别的事错过。
救不了。
而画舫上的那三个女子,凌淼淼本来是不认识的。
但应着梦里的所见所感,现在想来,她们就是慕伊国百姓都知道却又无缘得见的神明无疑。
黄衣的翼妘神君,白衣的浮安先帝。
还有那个黑衣的,应该是个幽冥使者。
长寿的浮安先帝,在慕伊百姓的心里是辞世了,追随神明去了。
算起来也没错。
她确实离开凡世,但没死,是成仙去了。
而凌淼淼自己,她原以为自己是由天河修炼出灵识的灵物。
没想到,在天河之前,她早已经是神域九重天上的一条有神识的溪流。
只是成为天河的时候,为了沉淀住下凡去玩的欲望,主人将她的神识暂时封住了而已。
如今因为马晓梅的死,让她全都想起来了。
这也代表着,主人已经解开她的封印,允许了她也想和临欢羽嘉一样,在世间各地随意游玩的梦想。
……
又在马家院中待了好一会。
在宋二染再次劝她回去,推着轮椅带了些不容她继续触景伤情意味地,强行把凌淼淼给带出了马家。
出门时,正好看见洛青梨和她的两个夫郎,提着香烛祭品出现在马家门口。
“凌大夫?”
洛青梨的两个夫郎见到凌淼淼,开口打了声招呼,目光和语气里都是对凌淼淼坐轮椅的惊讶和疑惑。
就连洛青梨淡漠的眼中都出了一丝错愕。
凌淼淼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擦身而过,沉默离开。
全程,宋二染没看过洛青梨一眼,洛青梨垂着头亦是。
可等凌淼淼和宋二染走远,洛青梨还是忍不住朝他们的背影看去。
青岩斋外,自下而上,看见宋二染脸上眼中全是对凌淼淼的爱意。
那一眼,洛青梨便知道宋二染从来没喜欢过她。
他看喜欢的人,眼里有光,脸上有笑,举止撩拨又带着深情。
那时,洛青梨是真的不甘心。
脑子一热,便觉得,得不到也要毁掉他们之间的情。
可现在,她还有什么资格不甘心?
只是,凌淼淼坐着轮椅是怎么回事?
……
杀人的反噬会让凌淼淼的身体一直处于虚弱状态,五脏六腑皆如火烧般疼痛不止。
无药可医,水灵术法和神水都不能让她好转。
唯有治病救人可以缓解恢复。
气的是,早已经归入空间的功德点无法拿来抵扣。
她得重新找病人,给人家治病,要亲自动手,远程药品粮食那种不算。
而且,治一两个还不行,得救一百条人命。
没错,杀一罚百。
她来到这个世上的任务,是为了洗涤基因治愈百病的,不是来行恶杀人的。
所以,杀人反噬,杀一罚百,是主人给她的警示,以免她在末世杀人如麻养出劣根性,坏了善道仁心。
好在,反噬只会让身体虚弱,脏器难受,水灵术法和空间异能是不会被影响。
否则,在末世那样危机四伏的地方,她还真难活着回来。
所以说,能忍的话,真心不想杀人,麻烦得很。
“淼淼,你还这般虚弱,实在不适合出远门,这西州非要现在去不可吗?”
城北新家宅院里,兄弟五人都忧心地围在凌淼淼的床榻前,宋二染十分不赞同,又无可奈何地问。
倚坐在床塌上的凌淼淼脸色苍白,无力地点点头,对兄弟五人也毫不隐瞒。
声音毫无生气:“聂凤鸣就在西州烁城,之前买药那个慕将军帐下,和那十个女兵一起过去,理由正当,也安全。”
听到聂凤鸣的名字,兄弟五人便都知道了她要干什么去。
宋四梁焦急的在凌淼淼身边坐下,“妻主,阿梁知道你的心意,可我不想你现在这副样子过去,先把病养好不行吗?”
身体已经不好了,这样过去,要是再出点什么状况可怎么办。
他们兄弟五人都知道凌淼淼待他们的心意,可要这样去的话,宋四梁宁愿永远不报这个仇。
凌淼淼扯了扯嘴角,她同样理解夫郎们的担心。
可是……
“我的身体,要到那边才能好。”
神水村暂时没有,有生命危险的病人。
永泽县甚至整个岳汐府,就算有上百要死病人,一下子也凑不齐,那些人也不一定会完全信任她,让她治病救人。
留下来,及其浪费时间。
唯有军营里,战场上。
也不能说‘运气好’那么没道德的话,但确实是,有情况的话,她一天就能搞定,短时间内自救然后好起来。
还有什么地方的伤病将死病人是比军队还多的呢?
这点,她在末世有经验。
所以,十天水路行程的西州烁城,她必须要去。
“为什么要到那边才能好?”宋大荣不解。
兄弟五人全都不解。
目前,夫郎们只知道她的空间,知道空间里的神水,物资。
但还不知道她有水灵术法,更不知道她的天河神水身份。
之前,凌淼淼也觉得,再亲密也要有点自己的小秘密,所以什么都没明说。
现在,这要解释起来,有点费时间。
凌淼淼现在脏腑火烧火燎的,一点也没有力气解释那么多,只能简单告诉他们。
“那边的环境,更适合养我这病。”
有很多病症都是和生活环境有关的,经常看书的兄弟五人也知道一些。
听凌淼淼这么说了,便都不敢再劝,反而开始争先要护着凌淼淼一起去。
凌淼淼当然愿意带他们去。
但家里也要留人,不好都去,所以带哪个夫郎去,便又成了凌淼淼头疼的事。
看着夫郎们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凌淼淼只好弱弱发话。
“我知道你们都想和我一起去,但家里不能不留人。”
多说点话都会身体难受的程度,凌淼淼还是撑着哄他们。
“留两个吧,你们自己选,留下来的会有惊喜哦。”
说完嘴角微微上扬,配上苍白的面容,微蹙的柳眉,还有那么点俏皮的语气,竟比那病西子还要美上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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