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八年三月初一,李宽记住了这一天,因为这一天他终于启程前往流求,终于可以脱离大唐这个束缚之地。
柴绍和公主带着柴哲威已经提前一天到达平阳县,休息一天以后,在三月初一这一天,带上了行李,趁着夜色昏暗,一行人前往了长安。但他们没进城,而是朝着城南方向的渭河行进,那里停泊着五艘宝船等待着他们。
说高端点,四艘是护卫舰,护卫李宽他们前往流求。他们只带了些换洗衣裳,钱财物资已提前运达,洗漱用品和吃食宝船上已经准备妥当。所以轻装之下,很快与宝船汇合,只等待天亮就起锚杨帆。平阳没有一同前往,她只是来送自己丈夫儿子还有侄儿,她早已准备留下来,发誓一定要打破李宽述说的命运。
李宽静静望着平阳的脸庞,已经很久没在她脸上看到笑脸了,替代的是无尽的忧虑。李宽叹了口气没有劝说,只是让平阳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碰到不可为立刻就来此地,以后旧的造船坊那会一直驻留一只宝船,就为了平阳遇到危险能快速撤离。
天还是亮了,平阳含泪送别大家,目送着越来越小的宝船,眼神也越来越坚定,她一定能保护好两位哥哥,不会让自己的阿耶伤心。
…………
李宽的旅途还是遇到了波折,柴哲威这小子晕船!
宝船才行驶没多久,这货就因风吹起的水波呕吐不止,要知道这宝船虽然是依照大明宝船的缩小版,可也远超内河的其他船只数倍,风吹起的波浪可晃动不了宝船,可耐不住柴哲威实在太敏感。赶紧为柴哲威把脉,确定身体没多大问题,就是头晕恶心,习惯了就好。本以为两三天这么多的时间够这小子习惯了,没想到呕吐两天了还是不止,吃不下东西的他也只能在一直干呕。
手中也没有草药,停船寻药也不知道耗费多久,李宽无奈只能从平台花了十繁荣度买了一盒晕船药,掏出药片把盒子销毁后,找张干净的麻纸包裹后,交给了伺候的侍女,叮嘱好服用的注意事项。心里一直在嘀咕着亏大发了。
要知道十点繁荣度,够他买一卷上好的鱼线了,鱼钩都购买一百枚,这样就被柴哲威这小子浪费了,李宽决定以后一定要从他身上找补回来。
古人的耐药性就是好,服下一片晕船药,柴哲威的晕船症状立刻就减轻了许多,沉沉的入睡了。之前一直干呕,让他无法入睡,现在睡着了醒来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果然如同李宽所料,再次醒来后,柴哲威晕船的症状基本消除,虽然碰到大风浪的时候还是会头晕,但平常的小晃动已经对他没有影响了,霎时间船上传来了熊孩子的吵闹声还有大人的训斥声。
李宽嗤笑:“喝,熊孩子!打一顿就好了!不行就再打一顿!”
就这么行驶了十天,船队行驶到余杭,大家准备在这休整一番。十天的河上生活,就算是宅男属性的李宽也受不了了,更何况那个熊孩子。船上的食物虽然足够支撑所有人到淡水,但十天的时间也有些变质了,为了不让自己拉肚子,还是重新补给一下。
由于是中午到达的,重新补给的话半天的时间不够,于是与船队商讨好停留一天,明日早上汇合,中午起航。众人就带着护卫下船,前往余杭城内。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是形容未来的苏州杭州,但现在的余杭,虽然称不上蛮荒但也好不到哪去。余杭建城位置选的并不好,经常受到潮水冲击,严重缺少淡水,未来将西湖水引入城内才解决缺水的问题。现在的余杭不如长安的一个坊来的繁荣,而且现在的规模,也全是靠临时停泊的船只维持,如果没有这些船只带来的收益,余杭都可能会成为一座荒城。未来的余杭将会繁荣富庶,李宽管不了那么远的时间,但可以作为以后流求的贸易中转站。
严重警告护卫看紧熊孩子柴哲威后,李宽寻找一间客栈,早早的洗漱入睡,船上的几天被熊孩子折腾的一夜都没睡好,现在得好好补补,对于游玩余杭,李宽嗤之以鼻,现在余杭一点游玩的乐趣都没有。
果然不出所料,熊孩子溜了。幸好护卫紧盯着才没有惹出大麻烦,柴绍抓住就是一顿胖揍,揍完表示心累,累了,毁灭吧!
充足的睡眠补充了精神,一大早起来,免费看了一场教训熊孩子的大戏,李宽的心情更好了。
不管哭哭啼啼的柴哲威在一旁吸溜着鼻涕,李宽胃口大开吃完早餐,走出客栈门口伸了个懒腰,心里大声赞美:“啊!这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柴绍先行押送熊孩子回船队,先将他关进船舱严加看守,避免再生事端。
李宽不紧不慢缓缓悠悠的走向目的地。
在抵达码头的时候,一阵吵闹声引起了李宽的注意,寻声望去,码头临时卸货区,昨天晚上与自己船队有过交流的码头管事,正与一个八九岁模样的男孩在争执什么。听不清在说什么,看上去那小孩在祈求管事,李宽不打算多管闲事,刚做过舷桥一半,突然听到男孩激动的声音:“我席君买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可能会行乞之事,我有双手双脚,可以自己养活自己!请大人不要侮辱在下!”
“哟,又是一个名人!”
李宽心里想到,脸上也露出笑容。
“先等等,跟我过去看看。”
李宽转身朝席君买走去,一边对护卫吩咐说。
不远处的席君买似乎和管事没有谈妥,已经朝码头外走去。
李宽赶紧加快脚步,朝他喊道:“席君买,等等!”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席君买疑惑的回头,有谁认识自己吗?看到朝自己走来的李宽,身着华丽的服饰,自己就是一个流民,怎么可能会认识自己?席君买自嘲道,自己如今就如同一个乞儿,不要白日做梦了。却也好奇这富家孩童,如何得知自己名字?
走的有些急了,李宽微微气喘,看到席君买停下了脚步,也放缓了步伐,不消片刻就与席君买面对面。
“席君买,你好!”
第一次碰到这样的问候,席君买也不知如何回应,心思敏捷也学着李宽:“你也好!请问,我们认识吗?你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哈哈,不认识!我只是刚刚听到你说话了,才知道你的名字。佩服你的坚持,身为男子汉,确实不能行那啜来之食。”
“啊!客气客气!我只是遵从我娘的教导,她在世时一直教导我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了解原因,席君买憨厚的摸了摸后脑勺。
“对不起!”听到席君买的娘亲已经过世,李宽急忙道歉。
“没事没事!不知者无罪。”席君买很快反应过来,李宽是为了娘亲过世的事道歉,心想这个富家子弟真有礼貌,跟平常看到的完全不同。心里也泛起了结交之心,就是不知道这个小兄弟会不会嫌弃自己的身份。
“呵呵,那就好。刚刚听到你的一番话,我很佩服你,我们能交个朋友吗?”
“你不在意我这个一无所有的流民身份吗?”
“为什么要在意?我是跟你交朋友,跟你身份有啥关系?”
“哈哈,既然兄弟你不在意,那我也交你这个朋友!”
席君买豪爽的答应了请求。
听到了席君买答应后,李宽直接上前拉住了席君买的手就往回走,并对他说:
“既然都是朋友了,走!旁边停泊的就是我的船,我先带你到船上洗漱一下填填肚子,我们再好好交流一下!”
突然的热情,吓了席君买一跳。挣开李宽的手连忙拒绝:
“兄弟客气 ,这样实在太打扰了,万一惹你家人生气就不好了。”
“你才客气呢,你不是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朋友来聚聚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了,我的情况跟你差不多。”
“?”
“我说完你别生气,你娘去世了,而我也是父母双亡,如今跟着行商的姑父四处漂泊,所以说我跟你差不多,无非就是生活比你好一些,不用担心肚子和住所。”
“啊!原来兄弟也如此凄苦,看来我们真的是同病相怜,我也是父母双亡,只是我没见过我爹,我是娘亲带大的,听我娘说我爹在隋末的时候打仗死了。”
“所以啊,席君买你也不要客气,跟我走!”
“那好吧,打扰了!”
听到李宽的处境跟自己差不多,席君买也放下了些戒备,跟随着回到了宝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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