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峰山脚下足有两百名少年少女,皆是寻着破天峰的名声而来,一剑破天的传说近乎是所有仙剑阁弟子心中的神话,慕名而来的人很多,都想有机会能修炼到一剑破天的境界。
黄泉站在这里良久,依旧无法感应到一丝异常,其余人陆陆续续有了反应,有人兴奋地走入山门中,有人一脸失望地离开,而有些人没有得到感应,却依旧想加入破天峰,向山门内迈出坚定的步伐。
黄泉摇了摇头,此地并不适合他,他只想找到一座最适合自己的主峰。离开破天峰前,黄泉见到了一位熟人。
战若黎盘坐在破天峰前,那把刻有符文的长剑自动从其身上飞出,开始演化道则,一个个古老的符号从剑锋上闪出,随后隐没于虚空,而那柄长剑瞬间斩向了天穹,一道空间裂痕出现在战若黎头顶。其余人不可思议地看向战若黎,撕裂虚空需要神隐境才能做到,而战若黎如今不过一个十岁的少年,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山门中闪出一位老者,站在依旧盘坐在那里的战若黎面前,满意地点了点头,而此时战若黎也已经转醒,老者带领着他向山门内走去。
临行前,战若黎感应到了黄泉的气息,回头望向黄泉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修士在修行中会遇到许多机缘,这就是其中之一,然而战若黎认为,在这仙剑阁中,只有契合破天峰的传承,才算获得仙剑阁的真正传承。此时黄泉并没有与破天峰有什么感应,显然是错失了此机,日后在修行之路上将会被自己拉开距离。
但黄泉却并不这么认为,既然能成为一座主峰,那必然有它的独到之处,不论获得哪一种传承,只要能臻至圆满,必然会成为日后的底牌。
虽然说有些人能在一些主峰旁获得感应,但大多数人走遍了所有主峰却依旧得不到回应,无奈之下只得自行选择。
此次破天峰只招入新弟子一百人,大家为了这些名额挤破额头,争先恐后地加入破天峰。有些少年少女的动作慢了些,走遍各个主峰后再回头,却发现破天峰早已人满为患,只得去选择别的主峰。
黄泉徘徊在各个主峰之间,不断感应着周围的异动,他走遍了近乎所有的主峰,但很可惜,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主峰不只代表着一种传承,更形成一种意识,这种意识会对与自己的传承相契合的人抛出橄榄枝,对其他人则十分冷漠。
黄泉能够感受到他们意识的存在,这其实并不是众仙剑阁弟子选择主峰,反而是主峰选择各个弟子,若是没被主峰选中,日后很难有大成就。
可当黄泉探出灵觉去试探时,却能感受到那些主峰意识的情绪,他不清楚别人能都感受到,但自己的感应是十分清晰的。
尊敬。
没错,那些主峰面对他时的情绪只有尊敬,黄泉不明白为何如此,但那些主峰都对他婉拒,随后投来尊敬之感。
走过的主峰越多,黄泉就愈发感到失落,他只是想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强大传承,可那些主峰全都对他敬而远之。他开始怀疑自己,自己的感应是否正确,那些主峰对他的情绪或许不是尊敬,而是厌恶之类的负面情绪。
八十一座主峰,黄泉从天明走到了黄昏,他见证着李勉四人寻到契合自己的主峰,纷纷拜入山门,而自己依旧在寻觅。
排名越靠后的主峰修炼资源越匮乏,黄泉如今走遍了前七十座主峰,却依旧无法寻到契合自己的主峰。当黄泉心灰意冷地路过第八十一座主峰时,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亲切之感。这种感觉将黄泉沉入海底的心顿时捞了上来,黄泉抬头望向这第八十一座主峰,总觉得它与记忆中的某一段发生了重合,但他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一段。
没有多想,黄泉三步并作两步,走入了山门。当黄泉进入山门后,才发现这第八十一座主峰原来如此不堪入目,山上到处是断壁残垣,残屋漏瓦上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好似许久无人打扫。许多庭院中杂草丛生,只有庭中的小溪依旧潺潺的流着细水,似在诉说着过去的荣光。
这弟八十一座主峰,据说没有一位弟子,曾经所属的次峰也都被其它主峰在大比上抢走,如今只剩一片荒凉之地,黄泉如今见到,果然名不虚传。
但黄泉依旧跪了下来,对着山峰的方向,叩首道:“晚辈黄泉,愿能拜入第八十一峰!”
许久,第八十一峰上并没有任何动静,一切都是如此的寂静,夜幕悄然降临,第八十一峰宛若一片死寂之地。
但黄泉没有动,仿佛与周围的景象融为一体,就这样跪伏着。一炷香后,终于有声音回应了他,那是一道苍老的声音,好似诉尽了无限沧桑:“你可知这第八十一峰的名字?”
黄泉努力回忆着近来发生的一切,但在他的记忆中并没有找到第八十一峰的名字一说,好似大家都叫它第八十一峰,第八十一峰就是他的名字一般。黄泉摇了摇头:“晚辈不知。”
“天道峰。”老者平静地说道,但黄泉却从老者的声音中听到了几分颤抖,似是十分激动,“这名字好久没有念出了,上一次被提及还是……孩子,你真的愿意拜入我天道峰门下吗?”
黄泉此时心中再度生出了与这第八十一峰天道峰的亲切之感,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弟子愿意!”
一道苍老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了黄泉面前,将黄泉扶起,黄泉发现他的手十分宽大,布满了老茧,想来是常年累月地修炼造成的。老者将一卷竹简递给黄泉,随后身形隐没在了这天道峰中。
黄泉有些疑惑地打开竹简,一枚枚发着淡淡金光的文字从竹简上飞起,浮在了空中,第一句话写着:将山门打扫干净。
黄泉一愣,合上了竹简,那些发光的文字缓缓消散,黄泉再度打开竹简,还是一样的发光文字,依旧是那个内容。黄泉呆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第八十一峰入门后居然要做这些事情,排名第一的破天峰可是有专人去清扫灰尘,而如今他却要在天道峰上打扫山门。
黄泉之所以选择天道峰,是因为当他路过天道峰时,天道峰并没有对他表示尊敬,而是遇见了老朋友一般的欣喜,黄泉如今认为,这恐怕是天道峰认为自己太脏了,需要人来打扫,恰好自己路过……
“这天道峰……”黄泉有些无语,天道峰的名字听起来十分霸气,比上那破天峰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好似山门内没有一名弟子,黄泉在这里感受不到任何气息的存在。
黄泉叹了口气,收起竹简,向山门的方向走去。那山门十分破旧,黄泉找了好多次才找到,山门上排满了青苔和藤蔓,已经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很难辨别出。
黄泉从山下挑来一担水,在山上的废墟中扯下一块破布当做抹布,开始清洁这山门。
可当黄泉的手触碰到山门的一瞬间,一道金光亮起,将黄泉吸入了一座空间之中。黄泉跌坐在地上,四下望去,这空间中有一座高台和一扇门,黄泉走向那扇门,轻轻地拉开,探出脑袋,发现那门外居然是方才黄泉正在清理的山门。
黄泉关上了门,向高台走去,登上高台后才发现,原来这高台上悬着一卷竹简,黄泉迫不及待地翻开竹简,然而上面的文字却令他再度大跌眼镜。
“将山中废墟清理干净。”
“我……”黄泉此时有一股想把竹简撕烂的冲动,为什么别人拜入山门都是去修行,而自己却要干这些杂活。
无奈之下,黄泉离开了这空间,开始清理山门,将满肚子的气都撒在了山门上的藤蔓身上,不断撕扯着那些藤蔓。
当漫天星斗为夜空披上霓裳时,黄泉突然感到一层银辉附在了自己体表,而金色的鳞片在这银辉的带动之下,不由自主地出现在身上,与那银辉融为一体。
“借助星辰之力的能力不是星峰的传承吗?我这是?”
不过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瞬间,银辉很快消散,黄泉的金色鳞片也随之褪去。此时,黄泉突然发觉自己的内心一片空明,透过精神力好似能发觉百丈外的荧虫,周围的风吹草动都被映在他的脑海中。黄泉仔细感受着这种感觉,此刻的他仿佛成为了自然界的主宰,万事万物都无法逃出他的感知。
……
这一夜发生了许多玄妙的事情,黄泉切身实地的感受到从人变成神的过程,又再度由神变成人时的感受。黄泉时而化作一缕清风,飘在天道峰之上,时而化作一座青池,感受着岁月的变迁。
当黄泉再度睁眼时,天已经大亮,自己正盘坐在山门上,一阵阵微风拂过,夹杂着草木的气息,令人心醉。
黄泉伸了个懒腰,跳下山门,却发现山门此时无比的整洁,但黄泉的记忆中,只有自己最开始清洁山门的那段,剩下的一切好似都在感悟自然中。
“天道悠悠,任何人都无法捕捉其规律,修士虽逆天而行,但顺天未尝不可,自然之道皆化于天地之间,有心者得知。孩子,翻开你的竹简。”老者的声音再度响彻。
黄泉发现竹简居然被自己遗落在了地上,立刻将其捡起,翻开后却发现上面的内容发生了变化:用山顶的水缸挑水,从华池中取水,将清池灌满。
黄泉疑惑地走向山顶,他记得山脚下确实有一座池,应是那竹简中所说的华池,那清池应是山上的另一座池,不过此时应先取来竹简中所说的那水缸。
当黄泉行至山顶时,瞬间傻了眼,那水缸居然有三丈高,黄泉试了试水缸的重量,居然有三万斤重,黄泉如今的力量也不过堪堪能举起六万斤的巨石,这水缸若是灌满水,恐怕会超过十五万斤。
“若是填不满那清池怎么办啊……”黄泉小声嘀咕,但那苍老的声音很快就回应了他。
“只有完成任务才能吃饭。”
黄泉这才想起自己好似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一直是通过运转灵力的方式让自己尽量减少对饥饿的感知,可经老者这么一说,黄泉顿时感到压制不住饥饿的那种感觉。
黄泉叹了口气,嘴上不敢再说什么,但心中却牢骚发个不停:果然第八十一峰的待遇与其它主峰不同,山门寒碜也就罢了,还让我干这些脏活累活。
不过黄泉不敢怠慢,他举起那口巨大的水缸,寻找着清池的方向,发现清池就在不远处,一块残破的石碑上刻着清池二字,然而一旁只有长了杂草的深坑,并不见池水的影子。黄泉一阵头大,这真是要从无到有去填满这池子啊。
顶着巨型水缸,黄泉快步来到山脚的华池,水缸才装上二成的水,黄泉就已经到达极限了,颤颤巍巍地扛着水缸,用灵力稳住水缸的平衡,回到清池边,将那缸水倒入清池中,却仅仅填了池底一层不到。黄泉立刻返回山下,再度装上两成的水,反复这个过程。
每一次往返都是对黄泉肉体的考验,期间李勉四人来过天道峰看望黄泉,无不对天道峰奇葩的规则感到无语,他们的住所明亮整洁,定期有修炼资源的下发,并且被传了一卷秘法,不像黄泉这般命苦,需按照竹简上所说,将杂活干完后才有饭吃。
李勉等人只留了一会,毕竟不能帮黄泉抬这水缸,否则会违反规则,黄泉独自一人山上山下跑了上百趟,最终在下山时眼前一黑,倒在了路上。
当黄泉再度醒来时,他正身处一间废墟中,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暗淡,一缕夕阳射进废墟,倒是别有一番风味。黄泉盘坐在此,面前摆好了简陋的饭菜,但量却很大,足足有一桌的饭菜,黄泉毫不客气,将其一扫而空。
待黄泉吃完,摆在黄泉身旁的竹简发出了淡淡金光,黄泉打开竹简,却发现那飞出的文字依旧是:将山门打扫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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