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大殿上忽然“哄”地发出一阵爆笑声,不少大臣笑得东歪西倒,
文官还矜持一点 ,那些大老粗武官笑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他们觉得这个女娃子太对他们胃口了!
看着娇柔可爱,但一口一个老娘!
吃醋吃得如此光明正大,毫不掩饰!还什么逼良为娼,精尽人亡!
这些话放在一个大老爷们身上都不好意思说出囗,她一个十来岁的女子居然说得这么顺溜,直把旁边的程昱尴尬得抚额叹气!
宋辽打了二十五年战,对辽国最痛恨的当属大宋武将们,但奈何皇帝软弱,在宋朝军事力量还占优势的情况,竟然签定了着名的“澶渊之盟”,允诺每年白给大辽10万岁币,20万匹绢,每年的年夜饭还要上演一出讨好辽人的戏码,这些武将们老早就憋着一口鸟气了,只是皇命难违,憋着憋着就习惯了。
今晚的年夜饭实在令他们耳目一新,前有忠勇侯勇斗辽国力士,再有花宁左郡夫人大骂辽国耶律郡主,
实在太痛快了!
不过痛快之余,有些将军不由得担心起来,以皇帝的尿性,这个丫头这样得罪辽人,万一怪罪下来怎么办呢?
看着下面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指着阿彩你,你,你的耶律休奴,赵恒又想笑又想哭,
辽人不能得罪,但这个小祖宗更不能得罪!
他不想首先开囗劝阿彩,怕被她记恨,望了望王钦若,丁谓那边,
丁谓秒懂,立刻站起对阿彩说,“左郡夫人,耶律郡主与忠勇侯联姻乃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宋辽两国打了这么多年战,边关百姓苦不堪言,谁都不会希望再发生战争的,宋辽联姻,耶律郡主和忠勇侯就是一道和平的桥梁,他们能把双方朝廷的意见及时反馈,从而避免战争的发生,这是利国,”
“其二是,两人联姻之后,宋辽会开通一条商道,把本国的产品相互交易,这能让很多人都有了生计,这是利民,”
“其三,忠勇侯得此良机可以建立不世奇功,侯夫人,难道你不想丈夫在仕途平步青云吗?这对你也有莫大好处呀!”
这个丁谓的口才真是了得,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一顶国家大义的帽子戴下来,你程阿彩不答应就是千古罪人,就是妨碍夫君仕途发展的妒妇。
阿彩听完后定定看着丁谓,似乎是在努力思考,而丁谓则是一副大义凛然,坦坦荡荡的样子,
他心里非常有把握,一个丫头而已,只不过被惯得脾气刁蛮任性,这桩姻缘大家都同意,连官家都想赐婚,就你一个女人在这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阿彩也在想,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坏得很,
我的历史虽然不及格,但也知道你是北宋大奸臣,想在这里道德绑架我?
没门!
只听见她挑眉说道,“这就是说……,他俩联姻无关爱情,纯粹就是为了国家利益?”
“对~”
“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那以后我丈夫可以当宰相吗?”
“……这,这可是官家决定的,不过只要忠勇侯立下大功,升官不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吗?”
“那丁大人你想当宰相吗?”
“……这……这,”
丁谓不知她为何问这个问题,也不知如何回答,
“你肯定想当宰相,不如……”
她指着丁谓慢悠悠地说,“你~去和耶律郡主联姻,反正无关爱情,只要是个男人都行,谁去不是去?我把这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让给你,不用感谢我,请叫我雷峰,哈哈哈……”
她拍着桌子前俯后仰地大笑了几声又忽然停住,然后看着丁谓皱眉认真说,“不过你长得这么丑,像猴子似的,人家郡主未必看得上你,”
这句话太伤人了!
丁谓一直介意自己的长相,所以他努力读书奋发图强,他坚信,一个男人事业上的成功足以弥补外貌的不足,
但如今这个女人居然毫不留情地在大殿上说他像猴子,
他愣住了,
反应过来后气得手都在发抖,指着阿彩,“你,你,你……”
这样说人家程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对阿彩说,“彩宝,不能这样说话的,快向丁大人道歉,”
“我为什么要向他道歉?他在道德绑架我,”
阿彩不服气地说,
程昱劝她,“彩宝,你不能这样任性的,政治联姻是国家大事,是官家和诸位大臣深思熟虑作出的决定,并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不顾国家利益,”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程昱说,“那你的意思也是同意联姻的对吧?”
“……我服从陛下的决定,”
赵恒听到程昱的话,内心暗暗赞叹,果然是难得的好臣子,
阿彩的眼睛慢慢地泛红了,她又难过又生气的问,“你记不记得当初如何答应我爹的,你说过这辈子只会爱我一个,绝对不会喜欢其它女人,现在你居然要和其它人成亲,你骗我,你骗我~!”
说到最后,她伤心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众人都有点唏嘘!
特别是那些对阿彩有好感的武将们,看着这么一个娇俏可爱的女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不禁都有点心疼!
见她这样,程昱无奈地说,“我没喜欢其它人,我爱的一直是你,政治联姻和感情根本是两回事,”
听到这她接着问,
“好呀!那我问你,你所说的政治联姻,”
“……那你睡不睡她?你睡不睡她?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如果敢骗我?……,你知道后果的,”
上面的赵恒看着柳眉倒竖的阿彩用手指着程昱的鼻子在逼问,特别是你知道后果那句话,不禁觉得有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他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虚空中。
程昱不知如何回答,阿彩见他这样,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生气地说,“看吧!你果然是骗我,你果然是骗我,”
说着,忽然抄起桌上的一个玉碗朝程昱的额头砸过去,
“呯”的一声,
玉碗碎落在地上,一股鲜血从他光洁的额头蜿蜒地流了下来,
众人大吃一惊,
孙月婵也吓懵了,连忙掏出手帕捂住他头上的伤口,恼怒地对阿彩说,“彩你怎么能够打人呀?”
阿彩有点吓住了,瞪大眼睛呆呆站在那,
赵恒也吓了一跳,说,“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看程爱卿的伤势?”
周怀正立刻反应过来,急忙让人拿伤药,连耶律源和赵受益也跑了过来,一堆人围着程昱帮忙上药包扎伤囗,
赵受益看着受伤的程昱,内心很难受,带着哭腔对阿彩说,“彩阿姨,你不要再打太傅了好吗?小益求求你了,”
阿彩看着赵受益真挚的目光,内心不禁有点难受,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咽哽着说,“……我……我,”
此时耶律源再也忍不住了,指着阿彩气愤地说,“刁蛮任性,嚣张跋扈 ,你就是这样的一个妒妇,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国家大义,百姓民生,枉费侯爷对你如此宠爱,你居然狠得下手打伤他?你还是人吗?你枉为人妻,枉为程家媳妇。”
阿彩似乎也发现自己有些过份了,她带着哭腔辩解道,
“……我……我没有,我不是,”
此时,沉默了大半天的赵恒终于在一堆大臣的簇拥下走了过来,语重心长地对阿彩说,“阿彩,朕就唤你一句阿彩了,你有见过战争的残酷吗?宋辽打了二十多年战,死了无数的人,我们不能再让战争发生了,只要有一丝和平的可能,我们都要去争取,还请你体晾朕,体晾程爱卿的苦衷! ”
哇!皇帝居然对程阿彩说出近乎哀求的话?这也太不同寻常了吧!
王钦若丁谓寇准李迪这些大臣无一不心生疑问,他们发现官家对她的态度太宽容了,无论这个女子如何嚣张他都一声不吭,
如果不是发现了皇帝的异样,开始她大吼的时候就能治她一个藐视君王的大罪了,
所以,众人都在一声不吭地静观其变!
听了赵恒的话,阿彩似乎也有点触动,
此时,程昱再度开口了,他哀伤地说,“彩宝,你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你要如何才能答应?你不能老是这样任性的!”
阿彩看着丈夫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委屈地说,“……我……我,”
忽然,她像小孩子撒泼一样,一边跺脚一边大声吼,
“我不服气,她哪样比得上我?”
她指着站在丈夫旁边的耶律源不甘心地说,“她除了长得比我高,有哪样比得上我?”
这不就像是孩子之间说的气话吗?
不少大臣都忍不住想笑,就连程昱的嘴角都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那你想和我比试比试吗?”
说话的是耶律源,只见她挺直脊背,下巴高高扬起,就像一只骄傲的凤凰一样!
她站在程昱身边恰好矮他半个头,两人相貌都异常俊美,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就连孙月婵也比不上她般配,阿彩就更不用说了,她的身高一直是程昱的心结。
“比就比,你以为我怕你呀?”
阿彩嘴硬地说,
“那你想比什么?琴棋书画?”
耶律源问,
“不会,”
“吟诗作对?”
“……也不会,”
“刺绣女红?”
“谁会干那些活?”
“那你到底会什么?该不会刀枪剑戟,弓马骑射吧?”
耶律源问着问着都有点不耐烦了,只听到阿彩理所当然地说,“我是女孩子,你见过哪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会舞枪弄棒的? ”
大家哄地又笑了出来,心想,这个女子真是够奇葩的,什么都不懂还敢跟人叫板,
耶律源也无语了,
“……那你到底懂什么?”
阿彩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两个字,
“投壶,”
“好!”
孙月婵呆住了!
她开始以为阿彩想比试天文地理这方面的知识,谁知竟然是比投壶?
她难以置信地问,“彩,你真要比投壶?就不能比点别的吗?”
阿彩嘟着小嘴说,“我除了投壶也不会别的,其实我也不差呀,以前不是中过全壶吗?”
孙月婵更加无语,
你那叫投壶吗?那个壶口比汤碗还大,那是人家哄你开心的,
她不死心又问程昱,
“侯爷,你真的让阿彩比投壶?”
程昱沉吟片刻,冷漠地说道,“这是她的选择,落子就要无悔,”
月婵定定看着程昱,她忽然觉得很难过,
原来在荣华富贵面前,人性真的经不起考验的,原本以为他和其它男人不一样,其实天下乌鸦一般黑。
他明知阿彩不会投壶,他想她输,她输了就能如愿以偿娶郡主,以后他的仕途应该会一片光明吧!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挡人家的路呢?
她凄然一笑,说,“好,投壶好,挺好的。”
投壶比试定在正月初八宣德门广场,阿彩如果输了,就要让程昱迎娶耶律源并且尊她为姐姐,耶律源输了就要赔偿阿彩五千两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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