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达正激动地高喊着:
“赞美圣·塞缪尔冕下!赞美巴巴托斯大人!”
而塞缪尔则在莉雅崇敬而懵懂的目光下羽翼一振,再次飞上高天,继续朝维拉杜村东边的落日森林飞过去。
这对父女并不是他唯一救助的人,在飞往东方向的路上,他沿途发现了不少同样遭受兽境猎犬袭击的人。
这其中有冒险家,有农民,有商人,有猎人,有……
还有支援战斗却被围困住的西风骑士们。
这些人,塞缪尔都通过巴巴托斯大人赐予的力量,和有着治疗效果的冠冕,给予了力所能及的、微不足道的帮助。
而动机除了本就持有的善良、对兽境猎犬的愤懑外,还有一个原因是:
他看到有人遇难,便想起了那山洞里的小狼。
…他不想再看到因为自己的犹豫不决,而导致生命的消逝。
而在帮助的途中他发现,这群兽境猎犬的实力其实并不算强悍,由一位训练有素的骑士来对付一只兽镜猎犬,完全可以称得上游刃有余。
只是它们的数量太多了,而且凶残不畏惧死亡,杀完一群不一会便又会撕咬过来一群。
再勇猛的骑士,也会在它们持续的战斗中,将体力消耗殆尽。
而对于那些平凡的、没有神之眼、也没有防身之术的人来说…
…那是完全无法应对的怪物。
这也让塞缪尔认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也是他前世看过的小说中印象深刻的一句话:
“我们这样的人,就像地里的秸秆,风一吹来,就会倒下…”
叹了一口气,他扇动翅膀缓缓降落到了这片他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森林。
环顾四周,他知道为什么这片森林被叫做“落日森林”了。
这里的树木大部分都是日落果树,此时日落果挂满了树梢。
按照往日,塞缪尔会在心里吐槽着“我说怎么东边的树林叫‘落日森林’而不是‘日出森林’呢”之类的话。
但他现在只是静静地看了眼那些饱满的日落果,又看向树下的血迹和碎屑,以及这片森林中时不时能看到的,人的、动物的、兽境猎犬的尸体,心情低沉,并没有精力去吐槽和开玩笑。
他深呼吸一口气,嗅着血腥味微皱着眉走进树林,沿着记忆来到了他最开始躲藏的那个山洞。
山洞旁的杂草长得更他印象中茂盛了,而那株长着钩钩果的植物,此时也硕果累累。
那只小狼已经没有了踪影,只看到了一些状似骸骨的东西杂乱的躺在小狼死去的位置。
塞缪尔眨了一下眼睛,回过头。
他确定好方向,催动风元素力振动羽翼,急速低空飞过去。
飞了一段距离,他忽然感觉自己体内蕴含的风元素力似乎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部分。
他蔚蓝色的眼睛随即亮起森白色的竖瞳,看到视野中四周的风元素力都被提纯,随后化为一道道洪流朝树林一个方向的某一点涌去。
塞缪尔深呼吸一口气,咽了口唾沫,朝那个方向飞过去。
随着他越来越接近那一点,他感到四周的风元素力越来越浓烈,而路途中毫无征兆地刮起了飓风,似乎在尝试阻止他靠近。
而那些风在“感应”到塞缪尔身上的元素力后,又渐渐平缓,就好像是认识他一样。
直到他来到了和温迪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那个盛开着繁花的树墩。
熟悉的风之神明正低着头,垂落着翅膀坐在那里。
祂温和的面庞没有往常的笑,反而耷拉着眼角,神情充斥着自责、内疚…还有痛苦。
在察觉塞缪尔的到来后,祂抬起头,向他扬起了一个微笑。
祂温声道:
“…你来啦,我的小史莱姆。
“真高兴,能在沉睡前看到你…”
塞缪尔点点头,关切回应着:
“巴巴托斯大人…”
他随即看向周围充盈的浓厚风元素力,观察着温迪的四周。
却发现只有少量的纯粹元素力被对方吸收。
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思,温迪笑着解释着:
“…我跟你说过的,我的小史莱姆。
“境界越高,需要的元素力就越纯粹。
“这周围能被我吸收的元素力,很少很少。”
注意到塞缪尔嘴唇颤着似乎想说些什么,祂将食指竖到唇前,“嘘”了一声。
他缓缓开口:
“…好啦,我时间也不多了,我现在感到很困——很困…
“接下来就耐心听我讲吧,有些事情…我觉得你是必须要知道的。”
说完,祂向塞缪尔低下了头,似乎是在思索。
随后在塞缪尔疑惑和担忧的目光下,这位风之神明抬起头,语气低沉地开口道:
“…塞缪尔,我要说的。
“是你离开亲人,来到这个你眼中异世的事。
塞缪尔一愣。
他本以为巴巴托斯大人会说有关于兽境猎犬的事情。
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对方继续说着:
“…我并不知道你为何会离开原本的世界,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力量将你拉了过来。
“…我只知道那天,我感受到蒙德地脉的紊乱,便按照惯例随意扬起一缕风进入风起地的地脉中调节。
“那时,有少量的兽境猎犬在蒙德游荡,在地脉淤积的地方意图用它们的隐爪溶解空间,划开通行的裂缝。
“而在那些淤积的地脉中,我感受到一丝奇怪的精神波动,便将它牵引出来。
“或许是沾染上了些许我的风元素力,它沉淀后,化为了一只体型极小的风史莱姆。”
在塞缪尔恍然的目光下,祂温和而疲惫地笑着,确定道:
“…是的,那就是你,塞缪尔。”
他翠绿色的眼眸看着塞缪尔,就仿佛透过他看到那只体型极小的风史莱姆。
他语气怀念道:
“那时啊,我并未察觉到你有哪里不同,只当你是一只普通的风史莱姆,顶多体型比寻常史莱姆更小一些。
“直到后来,我听到你向我的神像祈祷,我这才意识到你有着自己的思想。
“起初,我只是觉得你仅仅是有着自己的思绪,性格活泼,并代表不了什么,所以只是简单地关照了你一下。
“直到后来,就在这里,这个地方,我亲眼看见你时,才知道你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身上浸染着世界树的气息,但是你不属于这里。
“你来自一个更崇高的地方。”
风之神在树墩上看着四周源源不断涌来的风元素力,疲惫地叹息着:
“…最开始我只是好奇,好奇你是怎么看待这个世界的,同时也想知道你的来历。
“于是我时不时就倾听你的心音,想从你的内心中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直到第一次,还记得吗?在龙脊雪山。
“我在你内心中听到了‘禁忌知识’。”
塞缪尔怔住了。
禁忌知识…难道是指…?
“禁忌的知识,就是来自世界之外的知识,被提瓦特大陆所排斥着…”温迪困乏地解释道,“我听不清那段知识的内容,之后回忆起来才知道,似乎是被世界树屏蔽了。”
“后来,我就减少了倾听你心音的次数。
“我不想沾染上‘禁忌’。
“但你的身上有太多谜团,再加上或许是因为你是我力量的沉淀,我觉得你很亲近,所以,我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要留住你。
“于是,就给了你一些微小的好处。”
塞缪尔听到这顿住了。
微不足道?
巴巴托斯大人对他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不能称为微不足道的好吗!
这话如果让温迪听到,祂会反驳塞缪尔,因为祂确实觉得自己没给予塞缪尔多少东西。
塞缪尔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是祂的造物。
祂不仅不觉得自己给予了什么,还时常觉得自己有所亏欠,没能给塞缪尔更多的、更好的。
祂有时在察觉到塞缪尔内心对故乡的思念后,甚至会去想:
是不是自己擅自剥离了那道精神波动,才迫使塞缪尔离开了他的母亲,离开了他的故乡?
出于这种愧疚感,温迪想要弥补,于是就转化成了给予了这只风史莱姆更多的善意和帮助。
但温迪此时没有精力再去听他的心音了。
忍住困意、抵御体内元素力的流逝,还能耐心地讲解着,已经算是祂当前的极限了。
接下来,周围的气氛似乎变得很沉重,风之神垂下了眼眸。
塞缪尔意识到,叙旧环节结束了。
接下来,巴巴托斯大人要讲的,就是有关于祂“罪大恶极”的罪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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