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南无潼胆战心惊的站在银河殿内,各派掌门还没到,银河殿安静的吓人。
元行鹤坐在掌门位上一言不发,右手搭着脸颊,神情略有忧伤。赵山眠撇着嘴坐在客席上,眼神里跟藏了刀子似的,他身后的赵衣玥一直在安慰他。至于萧和,他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身边的慕之桃倒是急得快疯了。
那三人的尸体横放在白玉地板上,白宝舟的头烂了个大洞,南无潼看的一阵恶心,觉得自己当时下手未免太过残忍了些。上官朵朵的头和脖子间有一捆白绫,白绫能保证她的头不会骨碌碌滚下来,三人里面死相最好的是苏依依,她只颈处有一道血痕。
银河殿内鸦雀无声,大门这时突然"嘭"的一声被人踹开了,只见门外稀稀拉拉的站着几个人。
有一脸怒意的白参白若姑侄俩,有哭的撕心裂肺的苏公子,和双目通红的苏广,还有刚刚踹门的上官震和上官凌,他们兄弟二人身边跟了个女人,这人估计是一直没露面的上官泽老婆,就连没什么关系的忽夏和柳淼都来了,看样子南无潼杀人这事估计名震三界。
"坐吧。"
元行鹤指了指客席上的空位,"有事坐下再说,冷静冷静。"
"坐?元叔,你不先杀小妖王,反倒让我们冷静冷静,你未免太过偏袒了些?"
上官凌鼻孔喷气,他身边的女人看到上官朵朵的尸体,当场就捂着脸哭了出来。
"朵朵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是上官家的老幺,从小都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怎么就这么死在了?"
女人捂着脸痛哭,边哭边抚摸着上官朵朵的脸,好像多摸摸她就能醒过来似的。
"我爹刚走还没过头七,现在我妹妹又去世了,我爹死在南无夜手上,我妹妹死在他闺女手上!魔界这是把人往死路逼啊!"
上官震怒气冲冲,一想到自己平日里最为疼爱的小妹妹死了,他心里就难过的要命,因为上官朵朵在望天山十年,他几乎没怎么看望过她,现如今开始是了,要看的人却不在了。
"天呐,依依是我娘用命生下来的,她走之前还嘱托我照顾好妹妹……苏依依,哥哥对不起你。"
苏公子用手巾捂着脸,哭的梨花带雨,他虽然娘娘娇娇的,但对自己妹妹好的没话说,新罗派有什么新东西好玩的,他向来都直接给苏依依,其他人压根没机会见识。
苏广原本就双目通红,看见儿子哭,自己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你娘…你娘她……"
苏广结巴了半天,仍没说出想说的话,只能红着眼睛昂首看天,不让眼泪溜得太快。
"哼,舟儿在我娘身上近千年才诞下来,我娘生完他就驾鹤西去了,早知望天山待弟子是这般不负责,当年说什么我也不让舟儿来!"
白参看着弟弟的尸体,气的嘴唇都在颤抖,他知道自己弟弟去世了,但不知道死状竟然这么惨烈。
元行鹤叹了口气,眉头皱成了川字,还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白若上来就甩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元行鹤的半边脸顿时红了起来。
"你不是说能照顾好舟儿吗?"
白若一脸冷漠,眼神直直盯着元行鹤,多余的话她也没说,可元行鹤这心里却像刀刮似的。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你轻飘飘的一句,舟儿难道能起死回生吗?"
白若失望至极,骂完才发觉自己失态了,深吸一口气后便甩袖走人,楞是一分好脸色都没给元行鹤,还狠狠剜了南无潼一眼。
"消消气,人死为大,现在还是商量商量三个孩子的葬事吧。"
忽夏打断了众人的哭哭啼啼和怒气冲冲,她能如此镇定,是因为死的人里头没她们蜀山的,她也犯不着为不相干的人伤心。
"葬礼好办,让南无潼殉葬,以祭慰孩子们的在天之灵。"
上官震指着南无潼道,先前还不同意南无潼殉葬上官泽的白若和白参二人,此刻竟也默不作声,没有反对。
"不对,凭什么要我殉葬?明明是你们自己管不好孩子,他们非要来我面前挑衅,先惹我不痛快,就算我有错,难道他们就一点错没有吗?"
南无潼半天没发话,听到他们要拿自己殉葬,她是再也站不住了,当即批评起祝融,黄山,新罗三派管教不好孩子,弄得望天山众人一阵尴尬。
"哼,我还从没见过哪个孩子打打闹闹会杀人的。"
苏广半路杀出一句,仙界确实没有孩童玩闹杀人的先例,况且南无潼的年龄,也不是孩童了,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而不是让师父师爷在这替她擦屁股。
"我不觉得那是玩闹,他们伤害到我了,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
南无潼越说越来气,怎么仙界一个二个的都逮着自己怼?白宝舟是这样,苏依依是这样,上官朵朵是这样,就连他们的家里人也是这样!这是血脉遗传吗?
"多说无益,我同意南无潼殉葬。"
白若思考许久,最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先前不赞成杀南无潼,是担心南无夜失了女儿会暴走,可现在死的人是她自己侄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过南无潼了。
"既然都同意,那现在就死吧!"
上官震突然一下喷出一口仙气,火红的仙气直奔南无潼面门,眼看她就要被烧死了,林子衾和元行鹤同时反手一推,两道淡蓝色太极八卦屏障,瞬间挡在南无潼面前。
"你激动什么?谁同意了?"林子衾冷脸瞧着上官震,语气很是冲人。
"你们什么意思?"上官震气冲冲质问,"难道是不同意我们的决定?"
"是不同意。"元行鹤皱着眉走下掌门席,"对不起,我承诺过南无夜,要用自己的命照顾好潼儿,所以……"
"所以呢?"白若微微皱眉。
"所以潼儿你们不能杀,若要赔偿或者其他什么的,我们望天山出,但南无潼她必须得活着。"
元行鹤说的坚定,其他几人面露难色,这是几个意思?
"也罢,反正仙魔大战日子定了不是吗,现在不杀,到时候拿她做人质就是。"
忽夏在双方中间和稀泥,南无潼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现在如何对付南无夜才是头等大事,经过上次的百家讨论,最终的战地定在望天,若诸位不嫌弃,我们望天在战后必赔偿金银如山!"
赵山眠急的起身,原本顾及着元行鹤在,轮不到他一个小辈说话,可眼下元行鹤快成众矢之的了,林子衾和萧和仍跟个木头一样,慕之桃又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他身为大师兄,不得不跳出来扛大旗。
"谁不知道你们望天富庶?铺路都用汉白玉,金山银山对你们而言不过是皮毛罢了,再者,我们黄山医药闻名天下,也用不着你们那几两银子。"
白参震袖道,拿钱就想打发他们,未免太便宜了,况且死的三个孩子都是各派的心头肉,谁乐意用钱换自己孩子的命?
"多说无益,既然南无潼现在是人质了,还劳烦你们望天给我好生看管着,等仙魔大战开打,拿她要挟南无夜去。"
苏广愤愤道,带着苏依依尸体同苏公子一道御风离去。
"最好把这祸害给我绑起来,省的再闹出什么事!"
上官凌怒意满满,可仙魔大战近在眼前,他没时间在这替自家小妹鸣不平,只能携着上官震气呼呼的回祝融殿准备打仗的事宜。
"阿若……"
"别叫我,我哥死前让我用命照看好白参和舟儿,你有你的难处,我也有我的难处,以后,各走各的独木桥吧。"
白若冷着脸,收了白宝舟尸体便拂袖离去。
元行鹤心里痛的要命,可他又能怎么办?他也答应了南无夜要用命护着南无潼啊!要他食言杀了南无潼他做不到,林子衾也绝不会同意,再者南无潼是他徒孙,他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孙儿命丧当场?
就像白若说的那样,各人有各人的难处,白渊生前最疼白若,白若又怎么能让自己大哥九泉之下魂魄不宁?各有各的独木桥要走,谁都不比谁容易。
虽说白宝舟他们三人平日里在望天是娇纵跋扈了些,可又有几个仙门出生的孩子是不跋扈的?背靠自家仙山,打小就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家族力量比这地上的汉白玉还硬,血气方刚的年纪谁能做到不飞扬跋扈?
偏偏南无潼也不是个善茬,爹娘和兄姊都是六界名声响当当的大角色,她从小又在一众魔界将领的夸赞中长大,哪怕是杀人放火,那些妖魔都要夸她有胆识,有魄力,小时候就是出了名的小魔王,惹的乱子一双手都不够数的,那些不长眼的又偏生和她过不去。
说到底,害死了白宝舟三人的罪魁祸首不是南无潼,是那些惯着他们的亲人,倘若白若,白参,苏广,苏公子,上官泽,上官兄弟他们不像这般惯孩子,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摘月亮的,又怎么会养出如此娇纵奢淫,飞扬跋扈之辈?又怎么会不知天高的去招惹同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南无潼?
南无潼现在这般尴尬的处境,也非林子衾监管不严,更不是她自己的错。要怪,只能怪南无夜慕容琳二人从小对她教导的忽视,以及北斗七,慕容姬,北斗星三人毫无底线的疼爱纵容。
"唉,都散了吧,子衾,从今天开始加强无尘宫结界,不要让潼儿下去,也别让任何人进去。"
元行鹤深深叹了口气,赵山眠对这个处罚颇有微词,但架不住赵衣玥喜欢南无潼,只能妥协。
"师父,仙魔大战什么时候?"
慕之桃疑惑道,她回来后,望天山的防御部分都交给了她管,她觉得压力大得很,毕竟她从小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仙术上比不过上头那三位师兄师姐。
"三日后,三月十五。"
"知道了,徒儿一定将山内的防御布置妥当。"
慕之桃拱了拱手,元行鹤多年不见她,想来也是有些想念。
"你这些年在江湖上东跑西跑,学到了什么独家本事?"赵山眠盯着她问道,他最关心的果然还是修行方面的事。
"嗯……江湖杂耍算吗?胸口碎大石,吞剑之类的。"
慕之桃挠着脑袋心虚,眼看赵山眠就要发作,她连忙挥手打圆场,"其…其实还有,禁术之书最近有了点风声,我想等打完仗以后去人界寻找一番。"
"禁术?用禁术对身子伤害颇大,最好别学。"
林子衾叮嘱道,近几日仙界人心惶惶,关于邪法禁术之类的传闻她也听了些,无非就是学禁术的人下场多么多么凄惨,学邪法的人下场多么多么痛苦之类的。
"哎呀,我连死都不怕,难道会害怕禁术的副作用么?"
慕之桃打着哈哈,可在场的众人除了她以外,没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三日后仙魔大战,阿夜会和我们五大门派的掌门谈判,若谈判不成,到时候咱们望天定是一片尸山血海。我和他从小打到大,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我竟不用全力了,我这次是抱着必死之心和他打,如果我死了,掌门之位……"
话说到这,元行鹤顿了顿,昂首看了他们一会,说实话,他觉得没一个人能真正担当得起望天掌门的。
赵山眠身为老大,可性子太暴躁冲动;萧和虽不冲动,但太沉默寡言,独来独往;慕之桃现在实力不够且专门挑歪门邪道学,掌门是万万不能让她当;挑来挑去,林子衾似乎是最好的人选,但眼下她还是不够成熟。
元行鹤想了一圈,背着手站在殿内,"都散了,回去吧,我一个人再想想。"
"是。"
几人抱拳离去,南无潼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她觉得元行鹤突然之间苍老了许多,明明先前还神采奕奕,现如今却唉声叹气,天天皱眉。
南无潼心里后悔万分,她总是给身边的人惹麻烦,殊不知自己早就过了惹麻烦不被人找上门的年纪。看着为她操心的爹和师爷日渐老去,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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