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葶苈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对联说道:“不过近一月不见,你只会说新年好了?想必我家藏书阁要委屈了。”
“大公子倒是会说笑话了。”祝旋覆不好意思笑了笑:“自小过年只有我一人,后来被表舅接到吴府,他过年也时常在外经商,我也只知道看书。
过年除了拜会老师,竟不知道还要做什么。
初来乍到,还望大公子不要见怪。”祝旋覆心说,我宁愿过年和书过,省得天天憋着说吉祥话。
任葶苈一愣,却没有显露出心疼,而是疑惑说道:“你不祭祖吗?”
说的祝旋覆一愣,心中大惊。立刻说道:“祭祖不是必需的吗?这就不用说了吧。”
祝旋覆心想:坏了!自己小时候是女孩儿,从来没接触过男子祭祖程序,后来自己过,父亲母亲本就都活着,吴悠人也是改姓之人,自然没有祭祖这一说。
古人祭祖规矩自己毫不知情,若是说错,对面这只狐狸恐会生疑。
想到这里,祝旋覆立刻凑到任葶苈身边,看着对联,一顿夸奖。
任葶苈闻到久违的香气,肾上腺素让他思绪萦绕,智商暂时没机会占领高地。
“你这马屁拍的有些差,这幅字写的不好,即使书写途中尽量修改过,也落了下成,当毁掉。”任葶苈想到自己欲盖弥彰的操作,伸手就想撕掉。
祝旋覆立刻阻止:“大公子不要就给我吧。”
“你的房间春联我早已写好,仆人已经贴上,你要它何用。”
“你站在这里盯着这幅字许久,却没有撕掉。证明你还是有些舍不得,只是心里觉的它写的不如意,配不上丞相府,应该撕掉。
可在我看来,这字不错,配的上将来的祝府。
等明年过年,将它贴到我家院子里,也算物尽其用。”
祝旋覆赶忙从任葶苈手里救下那幅字,利落的卷起来。才发现任葶苈一直在看着自己。立刻条件反射的说道:
“我又哪里没穿对,大过年你可不能训我。”
任葶苈将目光移回桌上,“明年过年,我写一幅送到你府上,又何必要这幅。”
“借大公子吉言,我一定科举后留到汴京做个京官。
不过,我又不在乎它是不是最好的,只要它合适就行了。”
从小被要求任何事都要做到极致的任葶苈听到这句话,好像多日的纠结此时有了突破的方向。
也许他这个家族继承人,也不必事事做到最好,一些事也可以随心而为?
任葶苈目光不由看向闻着桌边梅花的祝旋覆,自嘲一笑,这等有违伦常之事,一厢情愿又何必去纠缠。
任葶苈立刻清醒,某些荒唐的念头不能放任下去。
他清楚知道自己和祝旋覆都是有野心的人,有些事注定没结果,只会浪费时间。
祝旋覆此时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任葶苈气场变了,不由看了任葶苈一眼。
“你看我做什么?”
祝旋覆呲开牙笑着说:“觉的今日的大公子尤其好看。”
一句话,又吹起一池秋水。
任葶苈无奈暗中叹一口气,想是春天要到了,自己也难把控自己。
任葶苈走到书架旁,拿出一本书,“去看,莫要打扰。”
说完回去继续写,毕竟是挂在父亲书房的对联,看字如人,万不能马虎!
祝旋覆没想到过年了也要看书,苦着脸低头一看,竟是写各种节日习俗的书,而且写的人一看就是出生在高门大户。
祝旋覆坐在一边认真看起来。
任葶苈写完最后一幅对联,才发现祝旋覆已经歪着头睡着了,书只看了一小半。
任葶苈看到祝旋覆眼底的乌青,知道他最近学习十分刻苦,便不再叫他醒来,而是将他抱到矮榻上,拿起毯子盖在身上。
停留了一刻,又坐到祝旋覆刚刚坐过的椅子上,拿起那本书继续看着。
等祝旋覆醒来,竟已经过了午时。书房除了火炉,不见任葶苈踪影。
“外面可有人?”祝旋覆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
?自己在外平素警惕,怎么一遇到任葶苈就想睡觉?
小厮推门而入,身后有仆人端着饭菜,放到桌上时还热着,显然之前一直温着。
“大公子在老爷书房一同用过膳,走时吩咐让您晚间一同吃年夜饭。”
无事可干的祝旋覆整整一个下午,饱览了任葶苈的书架,除了那几本自己十分想烧毁的话本子,其他的书都是不错的,大部分十分符合自己的口味。
只是祝旋覆不知道,任葶苈吃了午饭就一直呆在自己的卧室中,将偌大一个书房拱手让人,自己却躲了出来。
也不怪祝旋覆想不到,任谁能信呢。那可是任葶苈,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人,竟躲着一少年。
晚宴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祝旋覆才发现,任家是多大的家族。
分亲疏辈分设了三个厅,里面皆有七八桌。
任葶苈身为嫡长孙,先去给祖先上了香,便开始忙碌。
祝旋覆坐在主厅偏桌,身边是丞相夫人的侧夫。
侧夫笑着和前来主厅见礼的晚辈寒暄,并都会给来人介绍祝旋覆。
祝旋覆笑的脸都僵了。
“看你的性格,应该不是个内向的。”舟侧夫趁着空闲,调笑说道。
“我只是不习惯这样成批的寒暄,任家这么多人。”
舟侧夫点点头:“这只是汴京一带的,老家和外地的都不在此间。
任家这种大家族,有这样的人口也不算很多。”
“这么多人,您是怎么记得住的?”
“我?我无需记住他们,他们也无需记住我。
倒是你与我儿子还好吗?”
“咳咳咳。”终于来了。“我们没。。。”
“我不干涉你们。”
?什么?
“身在这个大家族里,若太出格自有人管,就算丞相也不是完全自由。
既然无人管,证明你们不算出格。
我与夫人也和你一样,不喜欢这样的宴会,但这么多年从未缺席过一次,因为我们不丢丞相面子,丞相也愿意平日给我们最大的自由。”
“您?”
舟侧夫看向祝旋覆:“我儿子就是平日的自由,大公子便是今天这宴会。你要好自为之。”
“您不管我和你儿子,反而劝我不要接触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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