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暖的问题是大三上学期来的,那时她正忙着准备毕业论文,整天泡在图书馆里,偶尔会在唐思扬空闲的时候和他一起去吃个饭。
唐思扬也忙,忙得焦头烂额,只不过从没告诉过沈暖,他不想因为他家里的事情而影响沈暖。
S城某医院走廊上,唐思扬正在等一位医生。
黄医生看到等在门口的唐思扬,一脸和蔼慈祥的笑“来了?”
脸上满是疲惫的唐思扬浅笑着“嗯”了一声。
“你妈妈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黄医生将报告单递给唐思扬。
唐思扬盯着报告单看了几眼,又深深地看向黄医生,这不是他想要的。
“思扬,我还是之前的建议,那对你妈妈来说是最好的。”
出了医院,唐思扬将报告单狠狠揉成一团,却挡不住黄医生的话久久回荡在耳边。
坐上车,系上安全带,踩上油门,驶回Z城。
离东大不足两条街的距离,等红灯的间隙,唐思扬打开手机,来自小暖的消息:“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唐思扬给沈暖回了个语音:小暖你在哪里?
对方快速回复:在图书馆。
“10分钟后在图书馆门口等我。”
唐思扬刚发完消息,就收到了来自于黄医生的电话。
“黄医生。”唐思扬沉沉一句,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妈妈出事了,需要你紧急来一趟。”电话那边声音异常严肃。
唐思扬远远望了一眼东大的校门,车身掉头。
图书馆门口,沈暖左右望着,一直没有等到唐思扬的身影,拨打电话一直显示正在通话中,发消息也未回。沈暖不禁有点担心唐思扬是否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打电话给楚南,楚南的电话也显示正在通话中。
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楚南才给她回了个消息,说唐思扬的妈妈出了点事情,唐思扬来不及回她消息。沈暖这才放下心。
只是,沈暖从来没有想过,这未能见成的一面,竟然成了她和唐思扬在一起的最后宣告。
唐思扬回复沈暖的消息是在五天后,回的是一句“小暖,我们分手吧。”
沈暖心中一震,拨了个电话过去,拒接。
于是发消息:思扬,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我累了,我们分手吧。”又是一句重复。
沈暖再次拨了电话过去,拒接,再拨,再拨……都是拒接。
消息也不再回复。
沈暖给楚南打电话,楚南只是隐晦地说“他也不清楚什么情况。”
坐在宿舍床上的沈暖愣了好久,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可低头,手机上那句“我累了,我们分手吧”,醒目得直刺她的眼睛,眼泪簌簌地落成雨。
心脏的某处就这样缺了一角,破碎,凌乱。这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他累了?是因为自己最近太过疏忽没有给他足够的关心,连他累得不能支撑都没有发现吗?所以他生气了,才会想要发发脾气。一定是这样……
沈暖自己心里想着,坚定着,穿上衣服和鞋子,一秒都不想等,她要去S城。
已经快要睡着的崔巧巧突然看到下床开始穿衣穿鞋准备出门的沈暖,不禁不解地问“小暖,你要去干什么?”
“巧巧,我有点急事,如果明天回不来,你记得帮我和老师请个假。”
沈暖转头的瞬间,坐起身的崔巧巧才注意到她那满是泪痕的眼睛,着急道“发生什么了,小暖。”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沈暖说着背着包出了宿舍。
还好,她赶在门禁的最后一刻出了宿舍楼,心里莫名有了一种安慰,这代表着她也能在最后一刻解开唐思扬的心结吧。
S城,沈暖到达唐思扬住的地方时,已经是凌晨3点。楚南告诉她,在这里应该可以找到他。
她满怀着忐忑按响了门铃,一次,两次,三次……
里面的人能看到她,她却看不到里面的人。
唐思扬看着门外的沈暖,某处被揪得生疼,放在门锁上的手颤抖着,明明只要按下去,他就可以看到最真实的她。
可终究他还是瑟缩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静静地望着门外按门铃的人,他会阻止她活得更好……
“唐思扬,你在里面吗?”
“你在里面的话,给我开门好不好?”
“我错了,是我没有注意到你累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唐思扬,你开门。”
……
沈暖越说越哽咽,声音也越来越小,可是屋内的人像是不存在一般,没有任何声响。
凌晨五点的时候,楚南来了。
沈暖蹲在唐思扬家的门口,蜷缩成小小得一团,眼睛红肿得像个猫咪。
“南哥,他怎么可以忍心不理我?”沈暖抽着鼻子,声音已经有些嘶哑,没有眼泪,只剩下空洞的眼神。
“小暖,回去吧,我送你回学校。”楚南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沈暖,看妹妹似的满眼心疼。
“南哥,是他让你来的吧,他明明在里面的。”沈暖看向楚南,说话因抽噎不得不停停顿顿。
楚南起身拉沈暖,却被她甩开。她走向唐思扬门前,冷静地喊了一句“唐思扬,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10分钟内出来和我说话。”
沈暖看着手机,开启了倒计时,9分59秒,58秒,57秒… 8分59秒……1分…
“01秒。”暂停键定格。
沈暖抬头看向灿微微升起的朝阳,干涸的眼泪再次落成雨滴,她第一次体会痛苦得麻木。
摘下手腕上那条戴了很久的银色手链,弯腰放到门前,转身离开。
她,终究勉强不了一个要放弃她的人。
沈暖走后许久,唐思扬才按下了门锁,他捡起那条手链,狠狠攥在手心里,就倚坐在门边,呆滞的双眸下是无声无迹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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