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我是……你的信仰者。”
银白的剑刃袭来时,鹿呦竟第一次在擂台上走了神,昨日那个少年对她说这话时的表情还历历在目,眼神灼灼,虔诚而又带着一点祈望和炽热,嘴角还勾着一点意味深长的弧度,简直像是要透过目光把她穿刺、烙印一般。
好像她认识的某个人……鹿呦脑子里不禁产生了些许怀疑,打算晚点打完比赛去找他问问。
‘噌’地一声,就在对方的剑快要刺进胸口那一刻,她旋身一避,举剑回挡,手中灵力催发,两柄剑刃相碰,炸出刺目炫光。
今日第一个与她对打的是一名女剑修,剑术不赖,反应也很灵敏,可惜在修为上比鹿呦差了一点,所以打起来还是鹿呦占着上风。
也不知是不是剑修都有一种悍不要命的执着精神,每次被鹿呦打趴下后,她又能很快爬起来,再次持剑攻来。
鹿呦剑术师承云義,与旁人较起来自有一番不同,但她平常还是把更多精力专注在自己的主专业阵道一术上,真要和高修为的专业剑修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点。
但现在她应付起来并不觉得吃力,所以也就没急着结束战斗。
战斗是能最快提升实力的办法,她一边打也在一边学习对方运剑的手法和招式。
对方显然也抱着同样的心理,两个少女皆着白衣,剑舞轻灵,身巧如燕,挥剑时而刚猛时而轻柔,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抖擞龙蛇动,看着真如两个仙姝相舞,赏心悦目。
缠斗许久,鹿呦终于在快到饭点时,将人扫下了擂台。
剑刃向下,手握剑柄,冲着对方抱拳一礼,“承让。”
对方不像是多话的性子,眼里有些丧气,却也回以一礼,并未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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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晴,水绿山明风花暖,连向来自持身份的长老峰主们也一个个都冒了头,在临仙台上搭了桌案,悠闲地喝起茶来,时不时点评几句,交流几句,偶尔吵两句,总的来说气氛还算和谐。
四大仙尊,留在宗门里的也就长泽风和沈淮序两人,师兄弟俩本是坐得相挨,偏偏秦墨为来了后,就在中间横加了一张桌子,硬生生插了进去。
沈淮序看的老脸拉长,胡子飞翘,却到底没说什么。
心里暗忍道:别宗的,别宗的,不好骂,不好骂。
长泽风都没打眼瞧上秦墨为一眼,视线一直紧盯着擂台上的鹿呦,虽然知道以她的实力基本没什么意外,但老父亲心理作祟,还是有点小紧张。
秦墨为也不在意,坐下后,把仙侍奉来的茶挥到一边,自己变出一壶酒来,斟了一杯,慢慢细品。
眯着眼瞧了一眼道场下的鹿呦,又掠过人群,瞧了眼挥舞着小旗帜、喊的面红耳赤的自家徒弟,缓摇了摇头,似闲聊般地问道:
“老长啊,你家小呦呦今年好像及笄了吧?”
长泽风啜了口茶,淡‘嗯’了一声,并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旁边的沈淮序突然竖起了耳朵,秦墨为这开场白听着怎么有点耳熟呢……
秦墨为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笑道:
“三年前来你们青云宗的时候看这小丫头才那么点儿大,如今是出落的越发惹眼了啊……听说你们宗里那些小弟子还给她封了个‘第一美人’的称号,但我瞧着却还差了点意思。”
他这话成功让长泽风收回目光,不善地向他盯来,不客气道:“你什么意思?做客做腻了?”
“哎~”秦墨为叹了口气,握杯的食指翘起指了指他,“你看你,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开始生气了,我的意思是小丫头好看虽好看,但却太稚嫩了些,不解风月之情啊。
我等修道之人,一生至少要经历八劫万难,方才能问鼎仙途。这其中心魔劫、生死劫、红尘劫,宿命劫,天雷劫……大家都不陌生,但却往往忽略了一个情劫,倏不知情之一字最是考验仙根,过的了便大彻大悟,过不了便修为停滞,难以再精进。
这情劫啊一般来说,都是越早过越好,这少年人心性赤忱,忘性也大,即使受了情伤也遗忘的快。但要是过的晚了,这道根深种,心魔渐生,情骨难消……可就不那么好玩咯。
所以,我作为你多年的老友,真诚的建议你,早点替你家小徒儿物色一个合适的对象来玩玩,就算玩腻了踢了也无所谓,免得以后再吃那情劫的苦,对吧?”
坐在旁边,一身正气的沈淮序只听的目瞪口呆,还有这么劝人的??
长泽风却是黑了脸,冷嗤一声:
“胡言乱语,本尊活了两百多年,没有过过你所谓的情劫,修为不也一样往上升?莫要在这儿危言耸听。”
秦墨为喝了口酒,揶揄一笑:“那是因为你的情劫还没到,你等以后再试试。说真的,这情劫真的早过早好,你看那个——”
他手指往下一指,指的正是一身蓝色锦衣、一站起来身材高大的都把身后人都挡住了的薛玉宸,
“你看那小子如何,长得不赖,性格也好,家世还非比寻常,最重要的是听话,嘎嘎听话。
你家徒儿要是指西,他绝不敢往东,你家徒儿要是不高兴了扇他两巴掌,他还得问她手疼不疼。
傻虽然傻了点,但人真诚没心眼儿子,只有你家徒儿玩他的份儿没有他狗叫的份儿,你说,这难道不是过情劫再好不过的选择吗?”
秦墨为虽把自己徒弟贬的‘一文不值’,但目的却很明确,这求亲嘛,姿态得放低,重点是先把人骗回去再说。
何况,他说的真是句句属实,真诚的不能再真诚了。
沈淮序听愣了半晌,突然气笑了一声,一宗之主的威严差点绷不住,好好好,秦墨为,你就是这么为你徒弟说项的是吧!你有种!
长泽风却是听的胸口气闷,脸色一黑再黑,冷笑声:“感情你铺垫这么半天就是为了你那傻徒弟?”
秦墨为摆手:“欸~我这可不是站在他师父的角度劝说的,我这都是站在你徒弟的角度,真心替她考虑的啊!”
“哈!”沈淮序先一步忍不住嗤笑出声,佯装斟茶,口气却耐人寻味,“你说的再好,他也是北境的,要是他俩好上了——”他转过头对着长泽风,语气扼腕,“师弟啊,你以后想见你徒弟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秦墨为笑容凝固,却听沈淮序继续道:“要说渡情劫最好的选择,泽风啊,你看我那大徒儿,人是你看着长大的,人品如何你门儿清,人呢也持重可靠,敦厚温正,才貌双全,这女孩子择婿,最重要的还是得看秉性是吧?”
秦墨为很快反唇相讥:“对对对,你家大徒弟人品好,好到他家里妹妹三番五次针对我那鹿小侄,好到和别的女子传出绯言,那可真是太好了啊!”
类似情敌的,秦墨为都为薛玉宸仔细打听清楚了,所以现在攻击力贼猛。
长泽风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几乎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
“你们要看比赛就看,不看就滚远点,至于我徒弟?呵,都别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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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几个长老却是围在一起讨论起了新弟子擂台上的某个青衫少年。
一个长老虚着眼,看了又看,不确定道:“我怎么都觉得这小子看着有点眼熟呢?”
另一个长老接茬儿道:“是吧?你也觉得眼熟吧,我也觉得。”
还有个长老本是捻着胡须,世外高人模样,一不小心扯掉了一根胡子,嘀咕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打别人的时候,我这身上好像也跟着痛了一下……”
某些不好的记忆袭来,他想起多年以前他也被人这么按在地上摩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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