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泽风是怎么都想不到他最信任的师弟,在他眼里端正自持,清冷禁欲,洁身自好,从不近女色,一心搞事业的师弟,竟然!竟然早就对他最喜爱的小徒儿起了觊觎之心!
长泽风觉得不能接受。
胸口像是被人塞了铅坨,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有愤怒,恼火,诧异,还有一种奇怪的烦闷和酸涩。
以前就觉得,这厮放着自家徒弟不管却对他家阿呦格外关注,安的是什么心,还以为他是想跟自己抢徒弟,原来他安的竟是这个心!
他说呢。
在妖界打仗都能注意到她被鲛族人掳走跑去救她,后来还以身犯险下了无尽深渊去给她取来阴凝草制作解毒丸。
这哪是一个师叔能做到的地步。
再后来的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都不能回首细想,一想,他就感觉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险些憋死。
心也气得梗疼,长泽风伸手捂住心口,好半天都没缓过来。
咬着牙,看着对面的人,连连冷笑:“你第一次见她时,她才多大,你竟就对她起了这样的心思,你龌不龌龊啊?”
黑衣少年垂着眼,没有立时回话,捏着茶杯的指微微用力,食指尖端无意识地轻敲击在外杯沿上,殿内又陷入死寂。
准确来说,他第一次对她动心应该是在前世第二次见她的时候。
第一次,看到她背上的那朵月临花,他就认出她是酆国后裔,自是不可能有半分旖旎。
第二次,她在陷阱底下,小脸惨白,满身伤痕,他在陷阱之上,本不欲亲自出手相救,也嫌弃她太过娇弱,可不知为何,最后却改了主意,在她一点一点爬上来的那一瞬间,他竟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明明没有半分相像,他可比她厉害多了。
可心却为之而动。
只是当时的他根本就意识不到那意味着什么,直到后来完全沦陷,也只能叹一声,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他是身负血海深仇之人,喜欢一个人本就是奢侈,可他却无法阻止自己的心。
再到这一世,第一次见她,也不过是匆匆一面,却总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
后来才知,原是刻进骨血里的人,即使丢了记忆,心跳也能比他更先一步认出她来。
他仍是低着头,目光没有焦距地凝在手里的茶杯上,薄唇微动,轻说道:“随你怎么骂,我就是心悦于她。”
他是龌龊,卑鄙,无耻,万般不堪,这些他都不否认,可对她的心,却赤昭如月,从无一丝动摇,纵千山历行,也永不相改。
也无需解释太多,他也不需要别人的理解和认同。
既长泽风知道了,知会他一声便罢了。
“啪!”
手掌拍在桌上,震得整张桌子都晃了晃,茶水洒出,溅的满桌都是,长泽风赤红着双眼,狠瞪着他,厉声道:
“你可还记得自己是她师叔?辈分比她大了一轮不说,连年龄都比她大了七八十轮,这句话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啊?”
他略勾唇,语气微讽:“修仙界何时看年龄了,一直看的不都是实力吗?纵观整个云境界,如我这般之人,你也再找不出第二个来。虽低她一些,但也堪可相配。”
这话他说的傲气,也有底气,若他都无法相配,其他人又算个什么歪瓜裂,也值得他的阿吟多看他们一眼?
“云知还!!”长泽风又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了起来,“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什么人,身份有有多复杂、举足轻重,还要我来提醒你吗?”
手指缓缓收紧,他垂着眸,不发一语。
“昔日师父从妖界将你救回宗里收作关门弟子,不顾病重之躯,倾尽全力教你剑术,阵法,符术……凡他所会,皆倾囊相授,连我们其他弟子都未曾有过这待遇,为的是什么?
你以为你只是一个人吗?可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吗?你身上肩负着天下苍生的命运,也肩负着你自己的国仇旧恨,若是行差踏错一步,所有人都将万劫不复!”
他激动说完,又扶着桌子有些颓丧地坐下:“可阿呦不同,她的世界很简单,我也不愿她沾染太多是非因果,修为高低都无所谓,成不成名也无所谓,惟愿她这一辈子平安顺遂,喜乐随心罢了。
你与她,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配,不适,也不该!”
黑衣少年静静坐在那里,眼眶不知何时微微泛红,喉结轻涩地滚动,再出声时,声音已带有哑意:
“师父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他交代的使命我也从不敢忘记片刻,我一步步走到今天,遍历生死劫难,都未曾放弃,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的决心吗?
你说,只想让她这一辈子平安顺遂,喜乐随心,这也是我想要的,可是师兄,这天下的人皆是局中之人,你我不例外,阿呦就能例外吗?
更何况她还是被世人所垂涎觊觎的无垢之体,你觉得,若是什么都不管,她就真的能如你所想的那样,偏安一隅,独善其身吗?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初收她为徒时,所占卜的天数。”
长泽风如遭雷击,呆坐在原地。
少年闭了闭眼,声音微微哽涩:
“从身份上来说,我确实不该跟她有过多牵扯,可也正因为我身份特殊,不论是妖界还是云境界都几无敌手,才更能护得住她。
我知道我现在还不够强大,一切也未尘埃落地,所以我也不敢真的去向她求娶……可我经历那么多,也吃了那么多的苦,现在更不想她再经历一遍我曾吃过的苦,受我曾所受过的累……说我自大也好,蛮横也罢,这世上能与她相配的,也只有我。”
他抬头,目光变得坚定无比,宛若千年不化的雪峰迎照朝阳,熠熠不可逼视。
长泽风静看他良久,眸里涌起血丝,声音冷锐:“若你护不住她呢?该当如何?”
少年直视着他的目光,声音铿锵:“尽我一身血肉,以魂灵为注,若最后,天下倾覆,她死,我陪葬,我死……”他顿了下,才继续说道,“她、不会再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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