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宣旨的皇城司司使都如此说了,严公公便不能再说什么,只得同意,指挥着内官们开始收拾东西。
魏念晚往外去,陆绥卿也跟上,待走到廊上时,难得算是有了个不被旁人注意的时候。陆绥卿便开门见山地问:“你当真一定要那样做?”
魏念晚没有停下脚步,边往前走,边简单明了地回答他的问题:“是。”
陆绥卿只觉胸腔里的那股无名火烧得更加旺,冷声道了一个“好”字,便转过身去朝着魏念晚相反的方向大步离去。
魏念晚情不自禁将步子放缓,却一直未回头看他一眼,只是不知为何,她的步子开始变得艰难,心也似往某个冰冷的地方下坠。
她一时甚至分不清这种令人难过的感觉,到底是源自她的真心,还是那只蛊虫。
又走出十来步入,她终于停下,一只手捂着心口处,另一只手无力地扶在抱柱上,身子一点一点矮了下去……
“魏女傅,你怎么了?”
混沌中,她听见有声音尖细地内官唤自己,可她却无力将眼睁开,趴在地上的身子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这时她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赶过来,而后便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抱起。
“陆司使,这……”
“退下,此事交由我来处理,不必声张。”
小内官和陆绥卿的交谈声很快便消失在她的耳畔,她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将魏念晚唤醒的,是口中的一丝腥甜味道,她仔细品咂了下,好像是血?
先前心口处的那种不适感,此刻已不复存在,除了身子依旧虚弱之外,她并没有其它的任何不适。
她终于睁开眼,最先入眼的,便是坐在自己床畔的陆绥卿。她看到他时,他也正一错不错地看着她,她将目光向下移,落在陆绥卿的手腕上,发现那处新添的伤口并不齐整,且未上药裹棉布。
显然她口中的腥甜,便是因着被他喂了自己的血。的确,一般情况下只需一点血气就可安抚住蛊虫,故而他们此前交换的血瓶和血书都足够。可蛊毒发作之时,最快缓解的法子却是直接喝下彼此的血,让血腥味儿以最短的时间到达体内,迅速安抚住蛊虫。
“疼么?”她低低问出口。
陆绥卿不甚在意地看一眼自己的手,自嘲地笑笑:“往日与你换血,身边都有锋利的小刀,并不觉得疼。可今日事出突然,没有准备,只得用牙齿咬,倒还真有一点疼。”
沉了沉,也不知魏念晚在想什么,须臾后才道:“帮我取过药箱来,我帮你上药裹伤。”
“你自己都还是个病人,就想着照顾旁人了?”陆绥卿打趣道,而后又有些担忧和不解地问:“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我们之前交换过的血书还不足一个月。”
魏念晚躺在床上艰难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感觉那一刻我的心就好似在往一个地方极速下坠,又冷,又疼,后来不知怎的就站不稳,跌在地上。”
她口中的这种感觉,陆绥卿并不陌生,几回他发作之时都是如此感觉。就在方才,他大步离开之时,其实一颗心也是坠痛难忍,若不是听到小内官的呼救,知道魏念晚出了事,他也不知自己会如何。
当他不顾自己身上的疼痛折回来抱起魏念晚时,他心口的痛意竟瞬间消失了。
对此,陆绥卿也不知该作何解,只是根据前几次的经验,得出一个推测:“看来随着蛊虫在我们体内时间变长,彼此间的感应也会更加明显,一方若是心痛,另一方也会有相同的感受。”
魏念晚只觉震惊,可细想这话,又似乎有些道理,“那方才到底是你在心痛,被我感应过了,还是我自己在心痛?”
“那可有令你心痛之事?”陆绥卿反问。
魏念晚想了想,摇头。没有,今日的一切都是照着她的计划在进行,一切都那么顺利,她如何会无端地心痛呢?
那么便是陆绥卿在心痛,而她被动感应到了。
想到这种可能,魏念晚却愈发觉得荒唐:“若是我受你牵连,那为何你反倒无事?”
“谁说我无事?只是我心力强过你罢了。同等的疼痛下,我自然撑得比你久些。”
魏念晚重重叹了一口气,莫名委屈,不免抱怨一句:“既然如此,那能不能拜托陆司使陆大人,您不要动不动就心痛难过?”
“简单,只要你不随璟王去吴国。”陆绥卿如实道。
可这事却不在魏念晚的探讨范围,她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这时外间传来开门声,是映秋回来了。陆绥卿瞥了门前一眼,压低声量提醒魏念晚:“方才送你进来后我便离开了,之后又从窗子里来的。”
所以就是没人知道他此刻还在自己房里了?魏念晚只得朝着外间道:“先别进来。”
脚步声停住,映秋有些疑惑为难地开口:“可小娘子,奴婢刚给您熬好了药。”
“有劳了,但药我方才醒来时便已服下了,这一碗就拿回去吧。”魏念晚说完,又追问了句:“大家的东西收拾得如何了?”
“奴婢已将小娘子的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殿下那边严公公也都已收拾妥当,但殿下这会儿还睡着,小娘子又刚刚发了病,不如迟一些再起程?”
“不必了,交代下去将车马备好,半个时辰后起程。”魏念晚决然而笃定道。
门外的人迟疑了下,之后应声退了出去。
陆绥卿知她已然做好了决定,自己再劝说亦是徒劳,便从榻前的凳子上起来,叹了声道:“若你真的一定要报这个仇,大可不必让良心受此煎熬,我替你去杀了璟王。”
魏念晚内心不由一震,不敢置信地问:“陆绥卿,你说什么?”
“我说我去杀了璟王,了了你的心愿!”说罢,他竟真往外走去。
魏念晚急得坐起身去拉他,奈何他并未及时收步,她被他胳膊上的力道带得跌下了床!陆绥卿心又将她抱回床上,认真道:“我不是在同你斗气,杀人这种事我比你在行,你杀了璟王或许无法全身而退,我却可以。我帮你做完这件事,便送你去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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