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蚀心丹,便如被万蚁啃噬心脏,叫人痛不欲生!
起先萧誉还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动静,生怕招来严公公让魏念晚生气,可后来便由不得他了,那痛意四散开来,袭遍他的全身,头脑四肢无不剧痛!
他抑制不住地发出痛嘶声,头不时撞击着车壁与地面,然而奢华的马车里,从地面到墙壁皆妆裹着软毯,撞击上去的动静并没有多大,完全淹没在疾驰的马蹄声和车毂声中。
“师傅……我受不了了……”萧誉一边挣扎着求助,一边努力握住魏念晚的裙摆,仿佛那是某种能支撑他的信念,握住了,身上疼痛便可减轻一分。
魏念晚却只冷声道:“还未到时候,再撑一会儿我便给你解药。”
萧誉的唇角开始溢出腥甜的血丝,可魏念晚看在眼里,却仿佛看到魏家被抄家灭门之事,满门无助的孩童妇孺。
终于萧誉呕出一大口血来,魏念晚才慈悲地从药箱里取出一颗药丸。她原以为萧誉会不顾一切地扑过来吞下,可萧誉却比她以为的要虚弱。他看着她手里的药丸,身上却没了力气,手伸到一半停了停,想再努力往前伸一些,可最终还是落了下去,没能够着。
见状,魏念晚知道耽搁不得了,便亲自将药丸喂入萧誉的嘴里,又给他灌了一口水送下。
“萧誉?”
“萧誉?”
……
也不知自己被魏念晚这样唤了多少声,萧誉的意识才从一片混沌中被拽了回来。他艰难地撑开眼皮,看到魏念晚就在自己的面前。
可她高踞在厢椅上,他却狼狈地躺在地毡上,她好似在他的面前,可好似又那样遥远……
鬼使神差间他已伸出了手去,他也不知自己想去够什么,那手就像是有自己的主意一般,朝着魏念晚的脸颊而去。
只是她坐得高了些,他终是没能碰到她的脸,手僵在半空,嘴角弯了弯,开口时声音低得就如蚊蚋:“看来我……还没死。”
魏念晚面上严肃,内心却是极为复杂,自问看着这样的萧誉,她并不觉得好过。
“我当然不会让你死。”她淡声道。这话倒是实话,她早就计划好,要到边关时才会取萧誉的性命,这一路上她顶多只会让他吃些苦头,并不会放任他丢了命。
“萧誉,别怪师傅心狠,你须知到了吴国之后,那些人会比师傅狠百倍万倍。他们不会只是像师傅这样吓吓你,半路收手。”
说完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魏念晚又问他道:“蚀心丹的方子,以及每一味药材的味道,你可都记清楚了?”
萧誉虚弱地点了点头,身子略显蜷缩:“可是师傅……往后的毒方……难不成您都要用这种方式逼我记牢?”
他眼中流露出几许委屈,就算神农尝百草,也不是像自己这般只逮着有毒的尝……
魏念晚寥寥牵了牵唇角:“放心吧,不会。新官上任还要三把火,我这当师傅的也不过是想让你深刻地明白,用毒是件何等危险的事。你要学,我定会无所保留,倾囊相授,但你得对它存有敬畏之心。”
听到这话,萧誉稍稍放下心来,业已恢复些气力的他将手撑在地上艰难坐起。魏念晚迟疑了下,还是出手扶了他一把。
重新坐回厢椅上的萧誉,劫后余生一般,拿帕子揩拭掉嘴角的血迹。
看着他连坐在椅上都很艰难的样子,魏念晚便道:“罢了,虽解了毒,但你身子还很虚弱,先睡一会儿吧。”
萧誉属实身心俱疲,得了这话,便安心地在铺着软毯的厢椅上躺了下来。
路过驿站秣马之时,魏念晚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等萧誉醒来时发现她已不在,第一时间拖着虚弱不堪的身子坐起,撩开车帘探出一只手去。
严公公看见,猛夹了几下马腹赶上来,隔着窗请示:“殿下,可是有何吩咐?”
“魏女傅去、去哪了?”尽管萧誉话说得有些着急,可仍是难掩气虚。
严公公不由担忧起来:“殿下,您可是身子有何不适?”
“我问你魏女傅去哪儿了!”这回萧誉明显已动了气。
严公公赶紧回话:“回殿下,魏女傅就在后面的车里,可要老奴将她请过来为殿下瞧瞧?”
萧誉踌躇须臾,道:“不必了。”只要她没再次悄悄逃走就好。
车队行进得尚算顺利,赶着天黑前进了如阳县。因着只是夜里歇歇脚,天一亮便出城,是以没去叨扰如阳县令,而是包了县城里最大的一间酒楼落了脚。
璟王一行由同州出发的急,如阳县这边根本没收到任何消息,等车驾入了城,如阳县令才收到城门官的禀报,连忙出门相迎。
听说璟王已下榻在悦来酒楼后,如阳县令又赶紧驱车前往,想要谒见。可萧誉只叫严公公将人打发了,自己并未露面。
一来是他懒得应付这些人,二来是他委实太疲惫太虚弱了,想着今晚能早些歇息。
然而事情并不如萧誉想的一般轻省,就在他准备叫人进来伺候盥洗之时,严公公叩门进来了,“殿下,魏女傅刚刚递了话来,请您去后院一见。”
原本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的萧誉,在听到魏念晚要见他时,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精神,竟似个好人一样,急火火起来:“快叫人进来给本王更衣!”
今日他中毒之时,在车上打了几圈儿的滚,虽说因着车内整洁衣裳上没有太明显的脏污,但到底是不能再穿着出去见魏念晚的。
不消半刻,萧誉已整理停当,去了后院。
原以为魏念晚会独自等他,不想去了才发现她身后还站着一人,看穿着是大梁的禁卫。
萧誉不由纳罕,不过不等他提,魏念晚已主动同他借了一步说话,二人往院子深处走去。
萧誉便问:“师傅,你叫那人来是做什么的?”
“殿下,明日咱们便会到瓮城,乃是抵达西洲前的最后一座大城。由瓮城再行五日便能到西洲,等入了西洲地界,离着吴国边境满打满算只有一个月的路程了。”
魏念晚停下步子,认真看着萧誉:“留给殿下的时间不多了,可殿下要精进的地方还有很多,除了我能教你的医理毒理之外,殿下还需学些强身的本领。短短时日内,虽不指望殿下能以一敌三,但有些拳脚功夫在身上,遇到困境时总会多一分生机。”
听到这儿,萧誉便琢磨过来了,“所以方才那个人,是师傅特意挑选来教我功夫的?”
“正是。而且时日无多,此事宜早不宜迟,殿下从今日便开始练习吧,我会在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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