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匪的匪窝距边城不足百里,当初这几十里路魏念晚走了数日才到,可那是因着对大漠的不了解,加之队伍疲敝所致。如今换作接到李让密信的赵民来走,一人一骑快马加鞭,当日过午便到达了边城。
他先按信中所言,在一处茶肆的雅间与李让碰面。
甫一进门,赵民便大咧咧地走到茶案前捏起一杯茶一饮而尽,而后粗鲁地用袖子抹了把嘴和胡子,问坐在对面的李让:“这么着急地将我叫过来,莫不是城中又断粮了,李校尉想让我帮你再劫点?”
见他没正性地打趣,李让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便道:“将军的女公子,找到了。”
前一刻还轻佻无状的沙匪头子,在听了这句话后立时愣住。
而后豁然从椅子上弹起,双掌往桌案上用力一撑,急问道:“小主子如今人在哪里?!”
“就住在城中的驿站之中。”李让如实回道。
赵民二话不说,转身便要出门去寻。李让见状三步并作两步将他追上,拦阻下来:“你想做什么?官驿岂是你这个沙匪能随意出入的地方?!”
“可是小主子就在驿站里!”赵民横眉竖目地暴怒道。
如今跟着他落草为寇的那几十个人,皆是当初随着魏良弓从上京来西洲的部下,是以在赵民的心目中,他们这些上京的旧部要比李让这种来西洲后才收的部下更为忠心。
可李让不能由着他,仍是臂膀挡在他的身前极力阻拦:“我急信叫你过来便是要安排你去拜见小主子,你急什么?”
他将赵民上下扫量一遍:“就你这一身虎皮貂毛的,去了还不叫人一眼就给认出来?!”
赵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的确是与寻常百姓不同,急得叹出一口气来:“那你倒是快说啊,怎么安排我去见小主子?”
李让回头往墙边的椅子上一指,赵民便看到那里放着的一套衣裳,瞧着是城中守将所穿的,“你要我扮成你的手下?”
“怎么,还委屈了你?”李让调侃。
赵民摸着脑袋笑笑:“不委屈不委屈,只要能叫我立即去拜见小主子,便是穿乞儿的破衣烂衫也不委屈!”
……
早上没陪萧誉用早膳,已是让萧誉起了些疑,是以中午时魏念晚还是同他一起用了饭。
只是用毕饭后,她未像平时那样再陪萧誉饮两杯茶,而是直接以困倦为由,回房接着午歇了。
当然,魏念晚并不是真的困,这也只是搪塞萧誉的借口。估算着时辰,她推测李让应该会在今日过午将赵民带来见她。
果不其然,魏念晚才回房等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听到了一阵急促却轻的叩门声。
因着心知今日有事,魏念晚提前将映秋支出去采买一些东西了,这会儿小院子里只她一人在,便去开门将两人放进来。
赵民看着魏念晚不由怔住,两眼圆瞪着,良久才说出话来:“你就是、就是那日被我掳劫的小娘子?”
魏念晚似笑不笑地看着他,却不说话。一旁的李让拿胳膊撞了赵民一下,提点道:“还不快向小主子认错?”
这下赵民才醒悟过来,面上的怔然化为惊恐与悔悟,“扑通”一声双膝落地,朝着魏念晚便磕了下去:“小主子恕罪,是属下有眼不识泰山,险些伤了小主子!”
“你快起来吧,不知者不怪。”魏念晚一边宽慰着他,一边伸手去扶。
赵民起身,看着魏念晚便眼睛发红,感慨道:“小主子的这双眼睛与将军可真像啊……”
想当年那位大梁的传奇,在来西洲成为战神之前,也曾是鲜衣怒马的俊俏少年郎,赢得上京城无数贵女的芳心。
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温柔又多情,美得雌雄莫辨,令人见之难忘。
魏念晚也渐渐跟着他红了眼眶,但很快冷静下来,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我有些事想问你。”
赵民先是觉得僭越不敢,但看李让依言落了座,便也还是跟着坐了下来。魏念晚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方才李让已在路上同他大致说了说,这也让他对这位小主子更加敬佩。
赵民道:“小主子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属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得了他的承诺,魏念晚便径直问起当年的事来:“听李校尉说,我娘在随我爹来西洲之前,曾与薛贵妃相识,此话可属实?”
赵民点了点头:“没错,将军夫人在上京时的确曾与进宫前的薛贵妃是闺中密友,二人交往密切,情如姐妹。”
亲耳听到赵民如此说,魏念晚仍是有些感叹,接着问道:“那她们后来的关系如何?可有因何事而反目?”
赵民张了张嘴,可话却没有说出来,有些为难地低下头去,似在斟酌着此事当不当说。
魏念晚见他犹豫,便提醒他道:“方才你不是说过,定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到这话,赵民便不敢再踌躇,只得解释:“小主子恕罪,并非属下有意隐瞒此事,而是、而是事关将军过往之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此事还与我爹有关?”这更加的引起了魏念晚的好奇,急急催问:“他们一个是我爹,一个是我娘,一个是害死我爹娘的罪魁祸首,我当然有知情的权利。你倒是快说啊!”
话既然说到这份儿上了,赵民再不敢隐瞒,硬着头皮说道:“其实当年,原本与将军定亲的人是薛贵妃。”
这话自是叫魏念晚震惊无比,连一旁的李让也惊骇得瞪大了双眼:“你小子不是瞎说吧?!将军与薛贵妃定过亲?”
“这种事,我哪里敢胡说!”赵民冲着李让急道,而后将目光转向魏念晚,语气才变得卑微起来:“小主子,我没说谎,这件事不只我知晓,如今随我一起落草为寇的那些上京老部下都知晓。这事当年在上京也是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只是后来来了西洲,才没人敢再提的。”
“到底怎么回事!”魏念晚急道。
赵民短叹一声,将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那时我们将军与薛家三娘子才见过一面,薛家三娘子便心悦我们将军,说什么非君不嫁,并让她的父母从中说和。我们将军遵父母之命与薛家三娘子定了亲,可之后不久就与将军夫人结识,一见钟情,于是去薛家提出赔礼退亲,并为顾全薛家三娘子的颜面,对外宣称是自己有隐疾不敢拖累薛家三娘子,为此还装病闭门不出半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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