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真没有理会那些山贼伙众的惨叫,他只是自顾自向着山贼当家的面前走去。
在他的手中,香炉上不断地飞出,又不断飞回着一些吃饱喝足的肉菩萨。
那些飞回香炉中的肉菩萨,口器中沾满了还没来得及消化的血肉碎末。
一个个拖着比自己身子还要大两倍的猩红腹部,大腹便便地往香炉的开口处钻了回去。
香炉虽然只有手掌大小,但却像是个无底洞一般,不知容纳了多少只肉菩萨栖身其中。
“乖徒,为师说话算话,这就给你看看这凝血舍利的制作方法。”
“至于你学不学得会,就看你自己的天赋本事了。”
说着,问真大师便一伸手指,从空中夹住了一只还没来得及飞回香炉的肉菩萨。
随着他的手印变幻,肉菩萨浑身痛苦地颤抖了起来。
肉菩萨的六根肢节在空中不断地挥舞着,似乎想要挣脱问真的手指。
叶响最先看到那肉菩萨的腹部被问真捏出了一道痕迹,那道痕迹逐渐扩散成一道裂缝。
从裂缝中,一团猩红色的椭圆虫卵缓缓从肉菩萨的腹部被硬生生挤压了出来。
随着虫卵被挤压出身体,肉菩萨便不再动弹,死了。
而那被挤压而出的,猩红色的卵囊则如同活物一般蠕动着,被问真盘在了手中。
随着问真的手掌转动、内力灌入,虫卵最终变作了一颗红色圆球。
看着那一颗猩红色,尚还透着血腥味的圆球。
这一刹那,叶响算是想明白问真大师凝血舍利的炼制之法了。
凝血舍利根本就是用活人的血肉制成的,其中只是需要肉菩萨进行一定程度的加工。
活人的血肉经过肉菩萨的身体,最终变成了血肉蛞蝓一般的存在。
叶响一想到自己此前吞服的凝血舍利,其实内里根本都是人体的血泥肉沫,就觉着分外恶心。
而问真则没有理会他,丢下那只死去的肉菩萨,便只身往前走去。
问真大师每向前一步,那些包围成群的山贼就要死上一大片。
死去的山贼化为白骨森森,纷纷散落在客栈的地上,将整个客栈都衬得像是一片人间炼狱。
最终,那些剩余的山贼总算是架不住恐怖的场景,屁滚尿流地开始四处逃窜。
可他们想要逃跑的念头出现得还是为时过晚。
问真大师放出的肉菩萨,此时已经将整个客栈都包围了起来。
“乌合之众。”
问真冷漠地看着被肉菩萨追逐着,四散而逃的山贼,嘴上说着。
看着面前如同人间炼狱般的残酷场面,叶响心中感叹,幸好自己此时还是问真的队友。
他自问,根本没有任何能够从这些肉菩萨包围圈中逃出去的办法。
几乎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问真便解决掉了几乎所有的山贼伙众。
此时的客栈中,除了血肉模糊的骨架,以及那些还在打扫战场的肉菩萨以外,什么都不剩下了。
场间的死人,哪怕是躺在地上的那五具笑死了的尸体,都被肉菩萨给吃干抹净了。
除了问真与叶响,客栈中仅剩下胡伯龙与身旁的另一位山贼,杵在原地不知该往何处去。
他们倒也不是不想跑,但此时他们的前后左右漫天飞着的,都是吃人只吐骨头的肉菩萨。
对他们来说,此时已是完全没有逃跑路线可言。
悲愤地看着自己眼前白骨堆积起的血肉尸山,胡伯龙的眼角眦得老大。
这些死去的山贼都是跟随胡伯龙从战场上一起逃回来的,他们都算是胡伯龙的亲信兄弟。
可此时,仅仅是一盏茶的功夫,这些曾经自己的同袍,便都已经化作了满地的白骨。
这叫胡伯龙如何不愤慨。
或许是一时激愤,又或是恼羞成怒。
胡伯龙单手抄起铁环大刀,对着面前的问真便劈了下去。
“你这个邪道老丈!受死!”
刀身下压的一刹那,叶响都能感觉到一阵扫过额前的劲风。
被作为目标的问真大师却没有动弹半步,他的身前飞掠过一片如肉墙的肉菩萨。
只见胡伯龙的铁环大刀劈砍在那些肉菩萨身上,碾碎了其中大半。
可却没有伤及问真大师分毫。
伴随着肉菩萨成片地被碾碎,肉菩萨腹部的那些血肉碎末也在空中形成了血色的雨。
猩红的血雨浇灌在了场间四人的身上。
血味,臭味,一时混合在了一起。
尽管浑身沾着血肉碎末,问真大师却依然面不改色。
“凝露境?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没想到小小山腰上,就能遇上一个有修为的食料。”
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又从空中招来了一批全新的肉菩萨。
“原本我只是打算将这客栈里的人都做成凝血舍利,可你倒是给了我一些别的惊喜。”
问真轻描淡写地说到,抬脚又向着胡伯龙走出了一步,他的身子正在悄然变长。
在问真的背后,叶响看到他隐藏在袈裟下的脊柱正在疯狂扭动。
问真又要现真身了,他这是想亲自吃了凝露境的胡伯龙。
似乎以为问真露了怯,亦或者是为了给自己提气壮胆。
那唯一活着的山贼赶忙躲到自家当家背后,露出个脑袋骂道。
“我们当家的可是曾经在青玄宗内修行过的弟子,可别真当自己无敌了!假和尚!”
他一边说着,自己却是一边向后方退去了。
“当家的,干他们丫的!”
他怂恿着面前的山贼头子胡伯龙,却未曾发现当家的此时已经浑身战栗,害怕地无法动弹了。
只因问真此时正在虫化的身躯,正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内劲。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胡伯龙眼中,随着问真大师身体的虫化。
一道道内力如同漩涡般从他的周身上下飘逸而出。
如同星辰组成的漩涡。
他曾有幸当面见过这类现象一次。
那还是他在青玄宗修行时,偶然瞥一位宗门长老使出的神通。
在那位长老的神通下,一块顽石转眼间便断成了两截。
扑通。
胡伯龙跪倒在地,双手抱拳道。
“大师!求放过!”
跪在地上的胡伯龙完全没有了先前的那般凶劲,他颤颤巍巍地向着问真哀求道。
“我们也是生计所迫,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好歹,求大师绕我一命!”
胡伯龙能当上山贼头子,不仅靠得是身上的本事,也是他那敏锐的判断能力。
他已经看清了,自己这帮子乌合之众压根不是眼前这位大师的一合之敌。
此时若是死拼到底,自己的下场比那颗被长老劈成两截的顽石估计还要惨烈。
倒不如赶紧磕头认错,没准还能从这老和尚手中捡回条命。
“都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大师,您就放过我吧!”
可胡伯龙估错了,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什么以慈悲为怀的和尚。
而是一个以杀人吃人为乐的变态虫修。
问真大师身上的变化没有停歇,在胡伯龙的惨叫声中,他张开巨口,对着胡伯龙的脖颈一口咬下。
在被黑暗吞噬前,胡伯龙看见自己无头的身体跪倒在地上,滑稽得很。
伴随着脑袋的滚动,胡伯龙只觉得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暗。
他看着面前那个身子越来越长,变作了一只巨型蚰蜒的老和尚。
胡伯龙心中,只剩下满心的恐惧。
他很害怕,随后他便再也感觉不到了。
胡伯龙惨死后,那仅剩下的山贼也是被眼前的惨状吓得屁滚尿流。
屎尿俱出的情况下,他依旧没有躲过被肉菩萨分食的下场。
啊!
一声惨叫,戛然而止。
叶响环顾客栈四周,再无半点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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