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怕不是抄来的吧?”
颇为不善的质疑声,突然传进耳畔。
赵元下意识地转身抬头,便见小院被推开的门口,乌泱泱涌进了一群人。
那些人众星拱月般围着一个老者,正是迟迟未现身的魏老。
甚至赵元还在人群里看到了县尊方明德、“朱公子”、陆瑾瑜、李明然、康文轩等一张张并不陌生的脸。
此刻走在人群前面,正卑微躬身引路的刘掌柜,暗中不断朝着这边急打眼色。
因为在刘掌柜身边,还站着一个赵元熟悉的人,正是来自凉州的知府大人鲁海漕!
方才质疑的话,正是出自鲁海漕之口。
奇怪的是,众人对他质疑的话毫无反应,就连魏老也没有任何表示,更没有开口去制止!
甚至就在赵元愣神儿的瞬间,那鲁海漕捋了捋嘴角两边的八字胡,边走边朝着赵元冷笑又道:“装模作样弄了几首抄袭来的诗词愚弄我等,如此也还想有资格举办那夏节文会?简直不自量力,就是个笑话。”
“没错,他没有资格举办夏节文会,他做的那些诗词也肯定都是抄来的。”
人群里,陆瑾瑜身边的一个书生模样气宇轩昂的年轻公子,也一脸鄙夷地随声附和道。
“夏节文会?抄袭?”
赵元双眼骤然眯起,扫了眼人群里默不作声,暗中正一脸苦涩向他做无奈状的县尊方明德,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很显然,县尊方明德同意让他举办夏节文会,从而引起了这些人反对,甚至不知怎地就聚到了一起,还同时找了过来?
事实也正是如此,县尊方明德在得到赵元的信函后,便毫不犹豫发出了有关夏节文会举办权的紧急通告。
接着又马不停蹄来找赵元,想要问问有什么举办的具体对策。
虽然流民安置问题是大事,但除此之外最好还能有个可以让文人士子们信服的理由。
所以他还打算和赵元一起去拜访魏老,在夏节文会这件事上争取到魏老的支持。
天知道他刚来到天香楼前厅就撞见了魏老和刘掌柜,当时两人正在夸夸其谈地议论着赵元,嘴里对赵元那是一个赞不绝口。
可他凑到近前还没说上几句话,知府鲁海漕就带着一众文人士子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那些人不仅当着前厅酒楼食客的面,公然向魏老请愿,反对赵元举办夏节文会。更是质疑赵元的诗文才学,认为都是赵元抄袭盗用,或是找人买来的诗词冒充。
这样的人举办夏节文会,对大乾文人士子乃至整个文道,都是极大的侮辱!
一时间,口诛笔伐的声音,甚嚣尘上!
但让方明德奇怪的是,对赵元赞不绝口而又关注有加的魏老,并没有制止这些人,反而默许甚至最后还跟随众人来到了这后堂小院。
此刻方明德很想为赵元说话,可魏老立场意思不明之前,他一个小小县令根本不敢随意插嘴,更不敢在众多文人士子面前力挺赵元!
“进门便是客!”
此刻从毫无反应的魏老身上,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的赵元,瞬间就恢复了淡定和从容。
在苏晓蝶同样惊诧错愕的目光注视下,他满面春风地迎着走来的众人抱拳笑道:“诸位前辈大人,各位才俊栋梁,时下骄阳似火燥热难忍,快快来这树下品茶落座……!”
这些人跟着鲁海漕来势汹汹,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但不管是向魏老求字儿拉关系,还是趁着安置流民拿下夏节文会的举办权,对他来说都至关重要,绝对不容有失。
“落座?落什么座?”
鲁海漕闻言,顿时一脸不领情地鄙夷冷笑道:“你还是交代一下夏节文会和你安置流民有什么关系?交代一下你又有什么资格来举办夏节文会?”
资格两个字儿的发音,被鲁海漕咬的极重,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对,让他交代清楚。他一个穷乡僻壤来的小小童生,靠着抄来的诗词文章博人眼球,能有什么资格?”
“你算哪根葱?本少爷有没有资格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赵元目光犀利地瞥了眼陆瑾瑜身边那个连续两次跟随知府鲁海漕发声的年轻公子。
接着又一脸嫌弃地看向知府鲁海漕,浑不在意道:“知府大人对吧?你想知道夏节文会和安置流民的关系?还想知道我有没有资格?”
“嗯?怎样?”鲁海漕眼中寒光一闪,愠怒皱眉。
“怎样?你口口声声污蔑本少爷抄袭诗词,那我为什么还要告诉你?我赵元可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喜好!”说着,赵元来到人群中的魏老面前拱手相邀,请其落了座。
而后才再次看向老脸气得涨红的鲁海漕,不咸不淡地嘲讽道:“还有,少爷我只是赵家村一普通小民,大人身为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不去关心处理流民大患,却有闲工夫质疑小生有没有资格举办夏节文会,质疑文会和流民安置有没有关系?何其的荒谬?”
赵元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分明就是在说,老子举办文会安置流民,管你丫屁事!
身为知府不去处理流民问题,却有闲工夫在这里唧唧歪歪,是不是有失职之嫌?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甚至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魏老,此刻也是微微挑了挑眉。
鲁海漕更是那个气啊,浑身发抖!
一句一个少爷,你他么在跟谁说话?又是谁得少爷?
若不是魏老当面,他绝对要拿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千刀万剐。
纵然有县尊方明德护持,也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民不与官斗,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官大一级压死人!
事实上,赵元何尝不知这些?
一直以来他都谨小慎微地行事,更别说明着得罪当官的了。
但此人进门就出言不逊,甚至之前还想逼迫县尊方明德将其千金方彤许给陆瑾瑜?
即便现在和方彤解除了婚约关系,那也是他以前名义上的未婚妻。
敢打他前未婚妻的主意,那也不行。
甚至现在又带着一群人来拆台砸场子,那就更不行了,士可忍孰不可忍!
现在人肯定是已经得罪了,而且还是得罪的死死的!
赵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趁着魏老当面的天时地利人和,趁着夏节文会和安置流民的当口,果断往死里怼,还要怼他一个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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