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晓行夜宿,一路急行,一直追到第四天的下午,不仅没有追上有熊人,反而被一条东北而来、西南而去的无名大河挡住去路。
奇怪的是,这条大河宽不过数丈,浪高不过三尺,可有熊人不仅没有渡河而过,反而顺着这条河的西岸转而南下,一直前行数十里,居然又来到波澜壮阔的浊水南岸。
更让龙中堂和计蒙惊疑交加的是,宽阔的浊水上面居然还连着一座完好无损的浮桥,正随着滚滚浪涛上下起伏,横贯浊水南北。
两人站在岸边,极目远眺片刻,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两双眼睛里均充满匪夷所思——若是有熊人顺桥而过,为何还留下这座完好无损的浮桥呢?
按理来说,仓皇溃逃之中,他们隐形匿迹还来不及呢,面对此等大好时机,他们不仅没有想方设法隐藏踪迹,反而还给追兵留下浮桥?
是他们仓皇逃走中来不及毁掉?还是故布疑阵,另有玄机?
惊疑之中,龙中堂急忙翻阅向导营前一天送来的简易地形图,却发现注入浊水的这条大河居然有两个截然不同的名字——河东之人称之为沁水,河西之人称之为洎水——从西北山区而来,向东南流入浊水。
审视片刻,龙中堂又取出大荒王朝的地形图加以对照,发现从这条大河所处的方位和走向来看,十有八九便是自南而北横贯晋州的沁河,于是提笔划掉洎水两字,把这条河流重新标注为沁水。
收起地图,他暗自沉思,心想:据史书记载,不管是炎黄二帝之间,还是他们与蚩尤之间,似乎均未在此有过激烈交锋。也就是说,不管越过沁水继续西追,还是顺着浮桥追向浊水南岸,均不会遭遇有熊人的埋伏和抵抗。
想到这里,他心中安定许多,与计蒙稍一合计,迅速派出两路探哨:一路顺桥而过,一路渡过沁水,分别前往沁水西岸和浊水南岸打探一番之后,却在浊水南岸发现大队人行走的足迹。
闻听这个消息,龙中堂又惊又喜还又有些匪夷所思,甚至觉得这的消息好像在意料之中,又好像在意料之外。
从浊水两岸的行走足迹和架在浊水上的浮桥来看,有熊人定而无疑地穿过了浊水,踏入了神农族的领地。
可是,他们为何如此大张旗鼓呢?他们不怕与神农族引起冲突?不怕九黎人按图索骥追赶上去?还是其中另有玄虚?
一连串的疑问,让他双眉紧锁,默然无声,正自深思苦索,却听计蒙着急问道:“敖继,还等什么?继续追吧?”
龙中堂微微摇了摇头,不无为难道:“南岸乃神农领地,若贸然踏入——”
“管他呢。”计蒙不以为然地反问道:“姬云去得,我等去不得?”
龙中堂稍稍沉吟,商量道:“咱们一路急行四五天,已然疲惫不堪,也不知大王进展如何。不如派人请示大王,咱们也好稍做休整,如何?”
计蒙满面不悦,怅然眺望浊水南岸,不由想起数日前与神农族之间的那场恶战,想起姜尤再三叮嘱不要与神农发生冲突的告诫,心有不甘却也不敢造次,无可奈何道:“如此来回折腾,岂不错失良机?”
“凡事有弊有利,有失有得。”眼见计蒙闷闷不乐,龙中堂急忙好言劝慰道:“若神农因此而与有熊产生矛盾,甚至展开厮杀,说不定比咱们紧追上去还要有利的多。”
“唉!借你吉言吧。”计蒙也觉此言有些道理,于是轻叹一声,咧嘴一笑,马上派出信使前去禀报姜尤,命令大军后退五里,在远离河岸的小土岗上扎下营寨,焦躁而又无奈地等候回音。
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信使出发后仅仅一天,便跟着姜尤匆匆而回。
原来,姜尤紧随他们看到有熊人的足迹之后,既求战心切,又担心先锋师孤军深入,中伏吃亏,丝毫不敢懈怠,率领大军早起晚宿,一路急行,并没有被先锋师拉下甚远。
尤其遇到信使之后,闻听有熊人渡过浊水再次南下,先锋师在浊水北岸等候待命,姜尤不由更加着急,索性连夜赶路,于是在天将傍晚时分,便与先锋师顺利会合,不及休息,便带着众将,随着计蒙和龙中堂一起来到浊水南岸。
站在横跨南北上下起伏的浮桥上,姜尤沉默不语,极目远眺,心中却像浮桥下的滚滚河浪一样,心潮澎湃,思绪万千——姬云为何渡过浊水?不怕与神农引发冲突?是他与神农已经达成默契?还是他借助神农来恐吓于我?趁机借道西逃?哼!你能借道,我为何不能?
一念至此,姜尤轻哼一声,缓缓回转身来,扫视一下左右众将,沉声道:“诸位早做休息,明日一早,渡水追击。”
计蒙等人顿时欢呼雀跃,齐声应命,而龙中堂却大吃一惊,急忙出言劝道:“请大王慎重。”
姜尤瞄了龙中堂一眼,不悦道:“有话但讲无妨。”
“是,大王。”龙中堂婉言劝道:“家父正在后方与神农和谈,而我们突然侵入神农领地,和谈何以继续?岂不造成他们联手对抗九黎的格局吗?”
“哼!”姜尤不满道:“有熊人已经过河数日,却不见神农有何动静,难道他们去的,我等却去不的吗?”
“理同而事不同。”龙中堂细细分析道:“有熊人就算被农皇陛下责问,以走投无路为借口,或能获得陛下的谅解,而我们强行闯入,何以解释?”
“何须解释?”姜尤愤怒道:“同一片草地,野兔去得,猎人去不得吗?”
“这。”龙中堂登时语塞,迟疑一顿,又婉言劝慰道:“据探哨所报,对岸并无有熊人的确定踪迹,说明他们并未在对岸久留。若他们只是为了把我们引过浊水,从而挑起神农与九黎的冲突呢?”
“那他们去哪里了?飞天了?遁地了?”
“也许,他们渡过浊水,并未久待便匆匆西去,甚至绕个大圈,再重新返回浊水北岸,也不无可能。”
“哼哼!那咱们就依葫芦画瓢,追着他们的足迹走,看陛下有何话说?”姜尤冷笑着跳下浮桥,沉声道:“明日一早,渡河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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