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自思忖,却听蓐收疑惑问道:“祖师既有此念,为何开辟心界?不如在凡间造一庄园,甚或寻一深山老林,岂不简单易行,清心省事?”
“唉!此话不无道理。”无为祖师轻声叹息道:“所以我想,大家与其再次对抗劫难,不如从哪儿来,归哪里去。”
“祖师此言,弟子不敢苟同。”
无为祖师话音刚落,忽听人群外传来一声朗朗的驳斥声。
众人顺势看去,只见此人头挽高髻,竹枝为钗,面如冠玉,五官端正,三缕长须,飘洒胸前,一袭白衫,腰悬长剑,步履沉重,缓缓来到近前。
众人顿时惊喜交加,纷纷作揖,亲热招呼,尤其初见此人的龙中堂,眼见此人的衣着相貌虽与画中稍有出入,可定是屈原无疑,急忙起身迎上前来,毕恭毕敬一揖到地:“晚辈龙中堂,参见屈子。”
“不必客气。”屈原微微抬手,淡淡回应一声,并不理会众人,依旧神情凝重地注视着无为祖师,朗声道:“弟子愚以为,与其重回浊世,随波逐流,不如杀出城去,放手一搏,胜则举杯,败也无憾。”
“屈子所言甚是。”劼摩多应声附和道:“我等愿为玉碎,不为瓦全。”
劼摩多话音刚落,众人忽觉眼前骤然一暗,旋即便听“轰”的一声巨猛烈响在头顶上空。
众人急忙顺声望去,黯然无光中,只见保护罩外已经被一个大过心界城的不明之物遮盖得严严实实。
幸亏保护罩象雨伞一样中间高四周低,虽然这东西紧紧压住保护罩,可它底部与保护罩低矮的周围之间依然闪出巨大的空隙,使得心界城内依然能透进些许光线。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无语,只听无为祖师轻叹一声,轻轻念道:“唉!融。”
众人急忙又看向无为祖师,只见无为祖师面无表情,眼帘低垂,怅然喟叹道:“元始之力,不可小觑,只好不得已为之吧。”
众人听得莫名其妙,面面相觑中,蓐收正欲相问,又听无为祖师继续轻声念道:“天地洪荒,万物有心……”
龙中堂倏然一怔,心想:这不是宗儿启动心界结时念动的咒语吗?
思忖之中,他不由看向范承宗,只见范承宗神色一懔,张口欲言,却听屈原傲然道:“倘若祖师把正则送出心界,不如让正则即可了断吧?”
话音落处,只听“仓啷”一声脆响,屈原已经长剑在手,横向脖颈。
龙中堂正好立在屈原身侧,眼间屈原说话间蓦地挥剑自刎,不由大惊失色,眼疾手快,左手一把攥住屈原的手腕,右掌正欲夺取长剑,忽觉眼前白光一闪,一道洁白的气雾已经席卷而至,眨眼便把屈原手中的长剑扯至巨大的气柱之中。
与此同时,无为祖师已经停止念动咒语,微微一顿,依旧头也不抬,轻叹一声,黯然神伤道:“尔等如此顽固,或是天命如此。难道,冥冥之中,心界也有劫数轮回么?”
甚至,无为祖师好像询问上苍似的,在最后的问话声中,缓缓抬头,仰望苍穹。
众人听得动容,情不自禁地随着无为祖师仰望苍穹。
可众人仰望之时,却非常惊讶地发现,原本几与心界城一样大小的不明之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浓浓的白雾紧紧裹住。
可是,即便算上这层浓雾的厚度,这座不明之物的规模也比砸落之初足足缩小了大半。
甚至,就在众人定睛细看的瞬间,已然发现这座不明之物正被无穷无尽的浓雾狼吞虎咽地吞噬似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着,坍塌着,消失着……
一时间,众人猛然想起无为祖师方才轻轻念出的那个“融”字,顿时意识到这番奇异场景,正是无为祖师在施展法术,利用气雾在融化并吸收这座巨大的不明之物。
甚至,以此类推,举一反三,就连敌人开始进攻时所射出的那些长箭,还有方才砸落东门的那场大火,想必也已被气雾吞噬殆尽,融为己有了吧?
在场众人,即便最年轻的范承宗和龙中堂,也已算得上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瞬间便悟出根源,无不惊喜交加,对无为祖师深不可测的法力由衷折服,敬仰之极,对守住心界赶走强敌更加踌躇满志,信心爆棚。
可就在他们满怀欣喜重拾斗志的观望瞬间,凄厉的号角声再次响在他们耳边。
他们急忙顺势张望,虽然根本看不到吹号人的丝毫踪迹,可凭借着清晰嘹亮的号角声判断,吹号人似乎就在他们的头顶上空。
甚至,号角声刚刚停止,一声熟悉的厉声呵斥便在他们头顶上空愤怒响起:“姬云,尔等再不出手,休怪我翻脸无情。”
众人霍然一惊,顿时意识到元始圣女眼见难以突破这奇特的保护罩,不仅已经亲自飞临心界城上空,而且还在催促天界与冥界速速联手进攻。
果然,元始圣女话音刚落,南门外便猛然响起爆豆般的战鼓声:“咚咚咚……”
而且,第一通鼓尚未止歇,北门外也如约传来浑厚悠扬的铜钟声:“嗡……嗡……”
众人心头一震,急忙停止观望,不约而同地看向无为祖师,却见无为祖师好像在聆听钟鼓齐鸣似的,痴痴不动,又像置若罔闻似的,面不改色,无动于衷。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却又神色各异。
龙中堂和范承宗虽然觉得有无为祖师的保护,似乎并无太多风险,只是众人如此躲在羽翼之下,只让祖师一人力战群敌,似乎于心不忍,可又一筹莫展,无可奈何。
屈原表情复杂地盯着无为祖师凝视片刻,转而又看向劼摩多,却见劼摩多好像心有灵犀似的也举目看来。
四目相对,两人不约而同地微微摇了摇头,又齐齐看向车利元,却见车利元正毕恭毕敬地正襟危坐,口中似乎还无声地念叨着什么。
但是,蓐收、句芒、鹿蜀和帝江等兄弟四人却好像看热闹似的,不仅喜笑自若毫无烦躁,帝江还忽然打破这死一样的沉寂,微微笑道:“六哥,既有钟鼓伴奏,不如你吹笛子我跳舞,让七哥来一曲《兰陵王》,如何?”
“好啊,那就放声高歌吧。”
帝江话音刚落,但听一声叫好,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骤然而至却又倏然止步,甚至好像与爆豆般的鼓声商量好似的,居然同时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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