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平时,面对这么多的疑问和好奇,柳含烟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此时此刻,诸多念头仅仅在她心头一闪便抛之脑后,转而问道:“有水缸吗?”
“浴桶行么?”
“行。”
问答声中,韩凤娇又转过一道弯,触动机关,一道石门便嘎嘎吱吱地缓缓升起,一阵阴凉的清风夹杂着浓重的陈腐气息迎面扑来。
柳含烟满身大汗,骤遇凉风,陡然一颤,正欲询问,只见韩凤娇已经闪身进门,点亮蜡烛。
柳含烟急忙随着进门,匆匆四瞥,更加惊骇——蜡烛足有婴儿手臂粗细,拳头大的火苗光芒四射,却居然照不到对面的墙壁!不由脱口惊呼道:“好大的房子!”
“这是地宫的前厅。”韩凤娇轻车熟路,转身右走,轻描淡写道:“何止是大?吃喝穿用,无所不有,甚至,浴室边上还有小河。”
“去浴室。”柳含烟不想听与治病无关的任何事情。
“我来抱会儿?”
“快走。”
韩凤娇只好加快脚步,匆匆前行。她带着柳含烟先后穿过两道门,拐了两道弯,蓦地止住脚步,缓缓推开一道木门:“这里就是。”
随着房门开启,一丝淡淡的清香扑面而至,顿时把过道中的陈腐气息冲淡许多,使人神清气爽,舒适惬意。
柳含烟暗暗称奇,随着韩凤娇走进浴室,匆匆扫视四周,发现从地板到墙壁,再到房顶,除了门口梳妆台后的椭圆形大铜镜外,整座浴室里居然全部铺满了金丝楠木。
尤其立在墙角处的那个大浴桶,在昏黄的烛光照映下,金光灿灿,熠熠生辉,居然也全部用金丝楠木箍成。
柳含烟抱着龙中堂匆匆跑到浴桶边,只见浴桶内还有个精致的小木凳,急忙抬起脚尖,轻轻踢踢浴桶,似乎想试试浴桶是不是结实,却听韩凤娇轻声道:“都是干净的,我常来。”
“快去打水。”柳含烟小心翼翼地把昏迷不醒的龙中堂放入浴桶,使他依靠在桶壁上盘膝而坐,轻声吩咐道:“清水,越干净越好。”
“隔壁便是。”韩凤娇点燃梳妆台上的蜡烛,匆匆走出浴室,不一会儿便提着两桶清澈见底的凉水走了进来,不无懊恼道:“糟糕,忘记加热了。”
“不要热的。”柳含烟正小心翼翼地扯着龙中堂身上丝丝缕缕的破衣烂衫,轻声吩咐道:“越凉越好,装满浴桶。”
“你,你脱他衣裳?”韩凤娇大吃一惊,满面羞红。
“快去。”柳含烟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两手不停地从龙中堂身上揭下一条条黏连着血肉的布条。
韩凤娇看得触目惊心,情知事情紧急,不敢耽搁,急忙来回穿梭两趟,把浴桶灌满,却听柳含烟问道:“出了那道门,还有通往外面路吗?”
“没有。”韩凤娇以为柳含烟担心有人进来,笃定道:“每个角落都走遍了,没有别的出口。”
“通风口呢?”
“这个。”韩凤娇一怔:“没有注意。干吗?”
“没事。”柳含烟没有回答,迅速把那些肮脏的破布烂衫揉成一团,递给韩凤娇,肃然叮嘱道:“辛苦你了,韩姐姐。你先回去,两个时辰内别来打扰。”
韩凤娇转身欲走,却又停住,暗暗担心——龙中堂奄奄一息,柳含烟却不用任何针石汤药,仅用一桶清水,能治好吗?于是迟疑问道:“不用我帮忙?”
“不用。”柳含烟不容置疑地吩咐道:“出去关上门。记住,两个时辰内,千万不要任何人前来打扰。”
“好吧。”
韩凤娇眼见柳含烟再三叮嘱,神情凝重,只好暗叹一声,忧心忡忡地走出浴室。
她反手带上浴室门,静静在门外伫立片刻,忽然想到等在外面的王三叹、吴墨兰和马爱莲,更不知凌云志有没有前来祸害,着实放心不下,只好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浴室内,柳含烟回头看着紧紧关闭的浴室门,凝神细听韩凤娇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怅然轻叹一声,快步走近梳妆台。
梳妆台上空无一物,她一口气把所有抽屉拉开,终于在右边第三个抽屉里,看到一副笔墨纸砚和一叠素笺,还有一些裁纸刀小剪子等零碎用品。
她伸手拈过一张素笺,手指翻飞,很快折成一只小小的纸雀。
她把纸雀放在手心,取过裁纸刀刺破指尖,挤出一滴血液,滴在
纸雀的背上,转而来在门前,轻轻开门,探出头来,下意识地四周一望,只见周围阴森寂静,几乎听得见烛焰的跳动声。
她急忙把手伸出门外,注视着静静卧在手心里的小纸雀,轻声祈祷道:“求娘娘垂怜,赐我力量。雀儿,这里是国子监对过韩家宅院的假山里面,快去正阳街长安巷十六门通知爷爷。”
说完,她冲着纸雀轻轻吹了口气,只见纸雀好像猛然惊醒似的,全身瞬间舒展开来。
它扬起小小的脑袋,忽闪着翅膀腾空而起,好像确认方向,又像恋恋不舍似的,在门前忽忽悠悠地盘旋一圈,这才顺着通道疾速前飞,很快看不见踪影。
柳含烟轻呼口气,急忙退回浴室,轻轻关门,匆匆上闩,迅速宽衣解带,挂上衣架,有意无意间对镜自照,不由面红耳赤,芳心陡跳,倏然顿住。
可她仅仅愣神瞬间,便霍然转身,疾步来到浴桶边,看一眼瘫坐其中的龙中堂,急忙盘膝坐下,两手紧紧抵贴在桶壁上,闭上双眼,源源不断地把内力输入桶内。
浴桶内的清水早已被血污染成肮脏的红褐色,好像一潭死水正在吞没有一具尸首。
可是,柳含烟的双掌抵住浴桶不过片刻,这桶寂静的脏水忽然不安分地涌动起来。
浑浊的污水,以柳含烟的双掌和浴桶的相抵之处为起点,打着旋,泛着晕,搅和着,缓缓向浴桶四周涌去,持续不断地冲洗着龙中堂身上的血污,使整桶水很快变得脏污不堪。
柳含烟端坐桶外,双眼微闭,似乎毫不在意桶内的情况,只顾专心催动体内真气,甚至连烛台上蜡烛渐渐燃尽也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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