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子和啊,你要知道,任何朝中大臣崛起,大多都是帝王的制衡之术。
秦相能崛起,无非是陛下在制衡罢了。”
“制衡?可是老师,学生还是不明白!
如今秦相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又能制衡谁?
谁有资格配和他制衡?”
刘子涛更加困惑了。
然而曹文山却只是淡淡一笑,
“你不懂,此前朝堂一直有一种声音。
那就是夺回北方沦丧国土,收复疆域,振兴朝纲。
当时支持此想法的不在少数。
这也是当时天下人所希望看到的一幕。
但陛下不想,不!不是陛下不想,而是不敢!
大渊之强,早就令陛下胆寒。
他不敢去赌!
也不敢去博!
如此秦相与陛下也是不谋而合。
故而秦相的出现,是制衡朝中的那种理念!和声音。
秦相和陛下,两位本质上都想着,南人归南,北人归北。
承认大渊占据大燕北方领土的既定事实。
可这种事又不能明着说。
毕竟收复国土,那是大的国策,不能变!
变了,百姓对朝堂对陛下失去信心,天下士人对陛下失去信心。
文臣武将都会对朝堂,对陛下,对整个大燕都失去信心。
故而,此事不能说!也不能提!
子和,如今你再仔细回想。
细数一下秦相登上这相位之后都干了些什么?
是不是一开始就大致暗示了大燕承认北方领土归大渊所有?
是不是提出这个国策之后,秦相很快就被罢相了?
这无非是陛下不能亲自开口,只能假以他人开这个口罢了。
既然有人提及,那甭管此事能否推行,起码也可以作为备选了。
咱们这位陛下可不是傻子,他老人家精明的很呐。
他的想法,以老夫来看,无非就是先攘内!
修身养性,尽可能和大渊维持平衡。
短时间内最好都不要打破这个平衡,毕竟咱们这位陛下。
可不想遭受被掳掠之耻!”
随着曹文山说到这里,刘子涛更是眉头拧成一团,显然还是无法理解。
“老师我还是无法理解,明明当初很有希望的!”
“学生没记错的话,当初,刘帅,韩帅,岳帅,张帅,可都还在。
如今不少人都说此四人乃中兴四将。
明明有机会收复故土,何故遏制住这股声音?”
“不!”
曹文山摇摇头,
“还是那句话,你不过是看到了表象。
可还记得老夫前面所言?陛下他在怕!
诚如,有这几位威震四方,可堪一战的将领。
但越是厉害,陛下他老人家越是心惊胆战。
可还记得淮西兵变之事?
刘帅麾下统制官几人,联合发动叛乱,杀死监军,率领四万余众,裹挟百姓十余万投靠大渊!
此事看似很快就平息下来,陛下也趁机把刘帅给革职查办。
可事情没这么简单,心里本就有根刺的人,有了这件事,只会让那块心结越来越严重。
也是基于此事,秦相才最终进入陛下视野。
也为后续岳帅等人含冤而死埋下了伏笔,任何事,都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陛下脑子不傻,同样他也被身份所限。
他既怕又有着一颗想要振兴国本之心。
本官看来,别看现在秦相风头正盛,可一旦朝中反对之声越来越大。
秦相也不过是一枚可随意处置的棋子。”
说到这里,曹文山呷了口茶。
随着一颗心越来越不向着大燕之后,他就好似一副旁观者眼光来看待各种事务。
自然而然脑子比之以往要清醒的多。
而此刻,听完自家老师的描述,刘子涛也是恍然。
“原来如此,没想到朝中之事,随便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其背后还隐藏着这么多勾心斗角。”
“自是如此,朝中那可都是一群人精,子和你这处理实事的能力确实出色。
可论勾心斗角,你这脑子,去了朝堂,怕是活不过几日,就会被人当枪使。
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是自然!学生还须多多向老师学习才是。”
说着刘子涛顿了顿,眼睛微不可察的看了眼自家老师。
隐约间他感觉自家老师刚刚和自己说了这么多,好似意有所指。
半晌,他犹豫着试探道,“老师.....您说这大乾....可有兴起之势?”
“哦?为何这般问呐?”
曹文山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
见状,刘子涛好似坚定心中所想。
“老师,弟子只是觉得如今大燕乌烟瘴气的,陛下虽有些许远见。
可天子不出朝堂,难免无法照拂地方。
且如今局势微妙无比,大乾所展现的又如当年燕太祖,不!可能比当年的燕太祖还要勇猛。
故而学生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学生觉得.....改朝换代....兴许就在不远的将来....”
此话声音并不算大,也就只有屋内两人才可听得真切。
闻言曹文山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神微微闪烁着。
半晌,他方才长叹了口气,
“如今这里就你我二人,为师也就不和你藏着掖着了。
你我严格来说其实本就已经上了大乾这条贼船。
不过眼下的大乾,为师也不过是看出了些许崛起之势。
暂不好说啊!
不过既如此,你我二人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明日节度使大人就会开拔,离开播州峰登府。
届时,此地军务暂时交归,你我二人之手。
你常说为师很少给你机会,虽说你从未明说,但为师清楚。
眼下便是你展现之际,明日开始你迅速整合城内军务。
同时尽可能筹措粮草,战备,等所需之物。
大乾想要崛起,当属乱世才有一线之际。
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成,则你我皆是从龙之功。
败!为师大不了辞官回家,你就回去当个私塾先生。
如此也不枉你我二人师徒一场,不枉我二人拼一把!”
第一次听到老师如此真心实意的话,刘子涛神色动容。
声音略显哽咽道,“多谢老师,弟子一定不负老师教诲,定然发挥全身所学,展现自我。
至于之后如何,全凭天意!”
“是啊!全凭天意!”
曹文山也是仰头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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