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父放下手里的东西,掏出纸巾给妻子擦眼泪。自打女儿失踪后,两人从积极寻找,到随缘寻找,最后放弃寻找,花了整整二十年时间。在管佳丽的案子曝出来后,两人便怀疑女儿也是被蔡克江杀了,见管佳丽被分尸、烹食,不免想到自己的女儿恐怕也遭此毒手,两人一夜白头,如今两人还不满五十岁,头发都已花白。
老李头看看沈星,投去征求意见的目光,他想是不是可以跟对方透露一点实话?而此刻沈星此时背着手,望着天上的稀疏的星星,无视老李头。
老李头镇了镇,道:“你们先去烧纸吧。”
孟萍父母见坝子边还有别人也在烧纸,便走过去,在管母旁边蹲下,也把事先准备好的蜡烛、黄纸等物拿出来。
刚才孟母在和老李头说话时,管母竖起耳朵悄悄听,得知他们的女儿也有可能是死在这间铺子里,顿时对孟萍父母产生了极强的同理心。
“你们好。”管母礼貌道。
孟萍父母看过去,心想也跟自己一样,孩子死在这里了吗?
点点头,以示回应。
“我是管佳丽的母亲,这是管佳丽的外婆。”管母说。
孟萍父母心里惊了一下,管佳丽这个名字整个小镇都知道,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受害者家属。
孟母声音疲倦,道:“你们好,我女儿二十年前失踪了,一直没找到人,我们怀疑……所以……”
“刚才听到你们和李警官的对话了……”管母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完这半句就闭了嘴。
两家人不再交谈,低头默默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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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往二楼的窗户望去,在普通人眼里,那个窗户里面只是尘封多年的命案现场,除了不知情的流浪汉,无人敢踏入。可在沈星眼里,那里面正热闹呢。
她径直走到老李头跟前,道:“上去吧,下一个环节要开始了。”
老李头看向四位受害者家属,小声询问沈星:“沈大师,刚才你也听到了吧?他们四个是受害人孟萍和管佳丽的家属,是不是可以让孟萍的家属也跟着去看看?他们一直在寻找女儿的下落。”
沈星回身看看那四位,脸上并无过多表情,淡淡道:“你自己决定吧,如果他们受得了的话,我没意见。”
老李头听这话还挺高兴,孟萍的家人为了她的事情找了自己二十年,现在真相就在眼前,实在应该让她的父母亲眼看看。
他走过去,很郑重地叫了一声“孟先生、孟太太”,孟萍父母还没有烧完黄纸,听到老李头的声音站起来茫然回应:“李警官,有事吗?”
此刻,在一旁的管母和管老太也转过头来看着老李头,想听听他说什么。
“那个……”老李头紧张得搓手,脸都红了一圈。
他认真措辞道:“孟萍的事情,组织上确实很久没有调查了,能找的方向都找过了,实在找不到什么有利的证据,这个也是没办法。
“但是呢,我个人猜测可能跟蔡克江有关系,他家的化粪池里捞上来的那些人体骨骼,法医鉴定后说应该是四个人的,这里面会不会有孟萍的,用刑侦的办法难以确认。”
说到这里,他细细看了孟父孟母一眼,两人的神情都是高度紧张,似乎既希望女儿不是在这里遇害的,又希望能够水落石出,哪怕是在这里遇难的。
“我也体谅你们作为家属的心情,我自己也非常关心这个案子,所以我用了另外一个办法来找寻答案。”
他往汽修铺门口的沈星望了一眼,沈星又跑到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去了,依旧是背着手仰望星空的姿势。
老李头凑近了,小声道:“那个女孩,看到了吧,别看她年纪轻还是个姑娘,人家可是个玄学大师,会法术!”老李头伸出右手大拇指。
尽管是夸沈星,可他依旧不敢让沈星听到自己在背后议论他。老李头在组织里是个头头,强势、霸道、资历老,大家都要敬他三分,可在沈星这个“小丫头”面前,他自觉就是个弟弟。
“我今天特意请她来就是想用点非科学的手段,看看孟萍到底是不是在这里出的事。果不其然……”他停顿了,盯着孟父孟母。
两人听得都屏住了呼吸,心中忐忑不已。连在一旁偷听的管母和管老太也不由得站了起来,凑了上去。
“果不其然……什么?”孟母心都要碎了。
老李头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孟萍在这里。”
孟母一听,双眼发黑,险些晕倒,丈夫赶紧扶住她肩膀,而他自己也因为听到这个噩耗而浑身发抖。
苦苦寻找二十年,多少个日夜夫妻俩互相打气,说女儿或许只是被人贩子拐去大山里给人家做媳妇去了,或是为了钱进入传销组织了……总之,至少人还活着。
再不济,两口子也想过,或许是骑电动车摔下山崖、掉入河里……就算死,也不过是意外身亡。
而最无法接受的就是和管佳丽一样,被变态杀人狂折磨、分尸……那简直比他们自己死掉还要难受,还要绝望。
而老李头刚才的话证实了自己的女儿就是那样死去的。
这任哪个做父母的能接受?
连管母听到这个消息,也心中大骇。对蔡刘二人的恨意立马被勾起,即便事情已经过去十五年,可对于那两个畜生的恨意丝毫没有减少。她狠狠握住打火机,不觉间用了力,竟把火机头给捏掉了。
老李头顿时觉得是个坏人,若是自己不找沈星帮忙找真相,或是不告诉孟萍的家人真相,就让他们一辈子保留希望和幻想,会不会反而更好?
他办案无数,深刻理解真相是最伤人的,不过好在一切都没有物理证据,要圆回来也是可以的。
他赶紧安抚道:“你们先别急,这个只是师傅算卦算出来的,要说有什么证据,那是一点也没有。这事你信则有,不信则无。全当我没说吧!”
孟母趴在丈夫怀里抽泣,泪水横流,老李头觉得自己闯了祸,骂了自己一句“妈的,真该死!”
“孟先生,你好好安抚她,我先进去了,刚才我说的话你们全当放屁好了!”
说完就转身要走。
突然,身后一个哭腔喊道:“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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