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帮凶?我这一辈子别说杀人,就连鸡都未曾杀过,怎么就是我成了帮凶?”
项坤的娘一脸不可置信。
“你当然没杀过鸡了!因为这里的人对你很照顾,你吃的都是别人家的鸡啊。”
项坤冷笑。
“疯子!”
楚寒雪听得脸色惨白,坐在原处,双手紧握,手背被自己硌出深刻的痕迹。
“没错,我是疯子。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在挖坑时看见了,他的眼睛睁开了,甚至还动了动手臂。”
“你明知道他活着,你还活埋了他?”
楚瑾辰惊讶于此人的心机之深。
“是又怎样?反正他现在已经死了,活不过来了。你们觉得我可怕又怎样?反正我还是个孩子,依照我北荒神祈指示,像我们这般大的孩子,无法受到任何惩罚,若是今日我被你们打死在这里,你们就是动用私刑,会遭到神只的报应,你们敢吗?”
他放肆大笑,当真以为这些人不敢将他如何。
“对!我儿子还小,你们不能把他怎么样!”
即便她儿子杀了人,她也将拼命维护。
“还有你们,你们本就不是北荒人,凭什么插手我们这里的事?”
“你们一个个身上不是带着剑就是带着刀,你们也都是杀人犯。”
女人尖锐嘶吼。
“他们不能插手,但我可以。”
始终看着这场荒唐的闹剧,却一言不发的林清梦漠然开口。
“你是何人?”
林清梦转头,一阵寒风吹起她的衣袍,衬得她宛若从天而降的神只。
“我是北荒郡主,北荒圣女。我若是想插手此事,不知你有何怨言?”
林清梦依旧淡淡然说道。
院中寂静一片,而后众人看着面前面容姣好的姑娘,三三两两地讨论起来。
虽然他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平民,但他们也知道,圣女已经失踪了十几年,就算是还活着,也不该是这般的少女模样。
何况他们也并未听说新圣女继位,也觉得这消息未必是真的。
唯有老伯目光直直看着她,觉得她与之前的圣女眉眼之间,极其相似。
“北荒圣女?胡说!北荒圣女已经消失好多年了,你简直是大逆不道,胆敢冒充圣女?”
“再者说,即便是圣女,也得按照天神旨意行事,我儿子就是年幼无知,做错了事,不能惩罚。”
林清梦不疾不徐,从怀中拿出一个竹筒,拉下下方铁环,一道烟火自空中炸开。
“我是不是圣女,无须你来操心,稍等片刻,自有分晓。”
“至于你说的,圣女也需按照神的旨意行事,倒是不错。不过你还是孤陋寡闻了一些。”
“圣女在接受神只之时,可以向神传达心意,修改神之渡法。恰巧,五日之后便是我的神祈之日,你猜我会向神好传达怎样的心意?”
项坤的母亲用力摇头,发髻散乱。
虽然孟冲的父亲不断抽打自己的孩子,但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便想着侥幸留下他一条性命,大不了日后严加看管,好好教育就是了。
可听到他是圣女之时,心也跟着凉了大半,甚至脑海中浮现出有什么办法能让她神祈失败的荒谬想法。
“你想怎么样?我跪下来求你,放过我儿子可好,看在我没了丈夫的份上,放了我的儿子好不好?”
女人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重重磕头。
可林清梦对此依旧不予理会。
眼看林清梦软硬不吃,她又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林清梦的鼻子叫嚷道:“且先不说你是真是假,即便你是真圣女,也得按照神只的指示做事,按照现在的神法,我的儿子就是无罪,没有修改的先例。”
“没有先例,那就创造先例!”
林清梦大声压制住她的狡辩之词。
“我一定会成为北荒圣女,修改北荒那些荒谬的法度,若无先例,我便开先例,若开先例要受神罚,那我便接受神罚。北荒的神,是爱众人的神,而非包庇罪恶之神。”
“我既是圣女之后,便有义务向神传达并撕下那些罪恶的面具。善绝不向恶低头。神也绝不对欺骗让步。”
项坤的娘本还想再辩驳些什么,只见屋外有人踉踉跄跄走进后院。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众人忽略的乌童的娘亲。
她推开想要搀扶她的人,径直走到自己儿子身边,轻轻将他抱起,亲昵地抵着他的额头,一边摇晃,一边唱着北荒童谣。
众人再次落泪,可怜这位没了孩子的母亲,也越发觉得那三个小畜生确实该死。
乌尔蹲下身,想要抱着妻子的身体,却被她一把推开。
“别碰我儿子,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石化于原地。
“嫂子,你可别乱说,乌尔哥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杀自己的儿子。”
“对呀,而且刚刚那三个小畜生不是自己都承认是他们杀了乌童吗?”
“嫂子,节哀啊。”
众人都觉得是因为她刚经历丧子之痛,有些神志不清,乌尔那么随和友善的人,若说他杀了自己的孩子,打死他们都不会信的。
“哈哈哈……”
面对众人的质疑,她抱紧自己儿子的身体仰天长笑。
“对,你们说得都对,他确实是如你们所见的那般,善良,温和。可偏就是这种善良和温和害了我和乌童的一辈子,让,让我儿子死于非命。”
“他对你们和煦如春风,才招致项坤他娘总来我家欺凌我们娘俩,夺走我的嫁妆,骗走我的钱财。每每我把这些告诉我的丈夫,他总是不耐烦地让我忍气吞声,同我说着别人家的不容易。日子久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我早已心灰意冷,不愿同他讲。”
“乌童见我整日因为这些琐事郁郁寡欢,于是在项坤第一次欺负他的时候,他便选择了隐忍。直至前些日子,我无意中看见他身上露出伤疤,才知道了事情真相。”
“我知道他是懂事,不想让我们担心,于是我便强忍着心疼,引导他,这些事情要同父亲讲出来。前日,他终于鼓足勇气将他常年被欺辱的事讲了出来。”
说到这里,她痛得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死死扯着自己心口处的衣衫,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疼痛。
“我万万没想到,他第一次鼓起勇气向自己的父亲说出自己被欺凌的事,竟变成了最后一次,就算是他还活着,也绝对是最后一次。”
“他的父亲,乌尔,也就是你们口中,你们心中与人为善的人,他竟然因为乌童向他说出自己被欺凌的事以后,伸手打了他一巴掌,口中大声质问自己的儿子,为何别人都欺负他,不欺凌别人,还让我的儿子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可笑至极!”
“你是他的亲生父亲啊!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啊!”
乌童母亲抱着乌童,撕心裂肺地哭喊。
“都是因为你的软弱,你的窝囊才害死了我的儿子,你别碰他,我们娘俩嫌你脏。”
乌童母亲用衣袖小心擦拭他脸上的血污,轻轻吻着他的额头。
一些染了血的蜜饯果子从他怀中滚落出来。
她一颗颗拾起,放在手中,使劲儿搓揉干净。
她回眸,温柔一笑,伸手召唤诺诺的娘亲过来。
诺诺的娘亲蹲在她身边,双手接过她递来的那些蜜饯果子。
“他前日晚上出去,其实是为了给诺诺送酸杏干的。”
她满脸泪痕,却笑得温和。
诺诺的娘亲早已泣不成声。
整个院子都被一种无声的绝望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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