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夫人目光落在阿碧身上，眸里的阴狠一闪而逝。
“老夫人。”石嬷嬷就站在她的身旁，低声喊了声，给她递了个冷静的眼色。
秦羽和秦夫人互相看了眼，秦夫人又忍不住抬眼去看女儿，只是离得远，她看不清楚女儿眼里的情绪。
秦家族长道：“是啊，咱们都是文明礼仪之人，凡事都讲究证据，事实到底如何，一切就让证据来说话。”
“好、好……”殷老夫人眼眶一热，“那阿碧，你自己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碧应该明白，事情已经败露，她的爹娘大哥肯定已经被自己给捏在手里了。
这种时候，殷老夫人量她也不敢胡说。
“老夫人……”
阿碧跪在地上，双手已经被紧紧的绑缚起来，她咬了咬已经破皮的唇角，“分明是您允诺，让我在夫人每晚焚香的小炉里洒上微末的‘阎王追’，他日等夫人去了，您就做主替伯爷抬我做姨娘的。”
这是当初老夫人的原话。
“大胆贱婢！”石嬷嬷一声怒喝，“你是猪油蒙了心不成，竟敢这么污蔑老夫人！”
“阿碧，老夫人待你和你爹娘兄长可都不薄啊，你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是不是！”
石嬷嬷这话里明晃晃拿阿碧的爹娘家人来威胁，谁听不出来？
“阿碧，你可真是……”殷老夫人看着阿碧，脸上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太让我失望了，到底是谁指使你这般胡乱攀污的？”
竟是直接把矛头给指向了秦笙。
这是在栽赃她的女儿指使丫鬟攀污婆母吗？
秦夫人气的浑身发抖，良好的教养破裂，她怒声道：“攀污？难不成是我的女儿自己给自己下药吗？她是和您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自毁声名来攀污自己的婆母？！”
如何不心痛？
她都不敢想象，女儿嫁过来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在殷府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秦笙站在母亲对面偏角落的位置。
她不敢去看母亲和兄长，怕在他们脸上看到心痛和失望。
秦夫人拼命忍着对女儿的心痛，又道：“再者，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女儿是攀污？”
话落，秦夫人再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母亲---”秦羽轻轻拍抚着母亲的肩膀，安慰了几句之后，眸光锐利地看向殷老夫人和石嬷嬷。
他是军旅之人，战场之上杀伐果决，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血，那股凌厉的气势是后宅妇人比不上的。
石嬷嬷触及到秦羽的眼神，哪怕再表面镇定，也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秦羽怒道：“当初舔着脸求娶的是你们，这成亲之后没多久一房接着一房纳妾的也是你们，这么喜欢纳妾，还娶什么正妻？守着妾室过日子就行了！文不成武不就的，若不是有你们殷氏祖先的那点功荫在，你们殷家在这京城里头，谁会多看一眼！”
“……”
这话可谓是把殷氏的脸面给狠狠打了一巴掌。
殷氏一族的确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殷文孝这里，几乎就剩下那么个空壳子了。
但事实归事实，让人当众这么说出来，殷氏母子脸色都很难看。
巧儿和翡翠都差点忍不住为大少爷鼓掌了。
先前开口的秦家叔公抚着胡须道：“虽说男子三妻四妾天经地义，可这夫家毒害正妻的，本朝可没有过先例，你们殷家可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啊。”
“不过若是殷家有了更好的主母选择，大可以摊开来说嘛，和离就和离，可用这种法子来害人性命……举头三尺有神明啊，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这位叔公也是性情中人。
再说秦笙小时候多招人疼爱啊，聪明伶俐又长得可爱，族里长辈谁不喜欢。
如今却差点被夫家的人给迫害了，这口气秦家人自然忍不下。
秦家这边人说的话一句比一句严重，但却都让人无可辩驳。
的确，若说这阿碧是秦笙指使来污蔑殷老夫人的，的确是太牵强了些。
可是这阿碧所说，也的确是说服力不够。
一时间，两边的人争争吵吵的，整个厅里人声鼎沸，谁都说服不了谁。
最后还是秦夫人起身，她朝殷文孝走过去。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锐利，殷文孝心头一震，这才勉强站稳了身体，目光回视着秦夫人。
“殷文孝。”
秦夫人站定在殷文孝跟前，“你敢不敢用你殷家的列祖列宗来发誓，这个丫鬟不是你指使她害的我笙儿？”
“敢。”殷文孝抿唇，“我殷文孝发誓，倘若阿碧所做之事是我指使的，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他不怕！
不说殷文孝不信这些神鬼之说，即便信……那又如何？他的确是没有想过要害死秦笙，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与她和离而已。
“好、好。”
秦夫人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在了殷老夫人的脸上，“那么老夫人呢，敢发誓吗？”
“……”
殷老夫人紧紧攥着手里的紫檀木佛珠，她敢吗？她当然不敢！
可是这种时候怎么能犹豫？
殷老夫人还在犹豫，石嬷嬷已经站了出来，“有什么不敢发誓的？老夫人她---”
“啪---”
这一声极为清脆响亮，却是秦夫人重重一个耳光打在了石嬷嬷的脸上，直打的她口鼻出了血。
向来温婉端庄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女儿，不介意让旁人笑她是个泼妇。
这一巴掌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秦夫人怒道：“你不过是个下人，焉有你说话的份儿？你发的什么誓？你发的誓言就算应验了也诅咒不到他们姓殷的头上！”
殷老夫人脸色僵硬难看。
秦夫人这是已经全然不顾两家人的脸面了，她想做什么？让她的女儿和文孝和离吗？
殷老夫人闭了闭眼，眸底一片冷冽，看着秦夫人：“亲家，你就给句准话吧，到底想如何？”
她已经在心里迅速计较过了。
殷家没有了老伯爷，她和文孝孤儿寡母的，比不得秦家人多势众位高权重的。
今儿的事情真要闹到最后了，他们秦家能得什么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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