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容恒的目光却很直白地看着她。
秦笙今日穿着素色的冬装，围了白色的披风，肤白凝脂，若出水芙蓉，含羞绽放。
“这大相国寺后山的梅花开得不错，可愿与我一同去看看？”
月容恒手背在身后，倒是一副轻松怡然的模样。
秦笙正要开口婉拒，便听他又道：“恰好，我也与你说说此次秦羽领兵的事情。”
“……”
秦笙嘴巴张了张，要出口的婉拒就吞了回去，点点头。
领兵打仗的事情她虽然不太懂，但是这两日在家里，总见父亲皱着眉头。
秦笙自己看过地图和书籍，知道这西戎人凶狠好斗、他们信奉天狼神，凡是皇族男子，都会在后背或胸前绘有狼头图腾。
西戎的国土算起来只勉强比得上半个大襄，十几年来两国也只有过些小摩擦而已。
此次西戎陈兵边界，弄得边关百姓人心惶惶。
大相国寺的后山种有大片梅林，梅香扑鼻。
今日出了太阳，倒是不怎么冷，秦笙走在后面，始终和前面的高大男人保持了段安全的距离。
月容恒开口，说的却不是秦羽的事情。
“你打算去哪儿？”
“……”
秦笙心里暗暗有些惊讶，嘴上却还是老实答道，“宁州，打算去那边看看，能不能做些小生意。”
“宁州是个好地方，离京城也不远。”
顿了顿，他又道：“刚好，我府里的总管在宁州有几间铺子想要盘出去，你若是想要，我可以跟他说一声。”
秦笙自然想要，但是这样一来，只怕自己又要欠他人情了。
“我还没想好呢，到时候去了再说吧。”秦笙微微垂眸，“不过，还是谢殿下好意。”
两人并没有待多久，约莫也就一刻钟的时间。
秦笙怕母亲找不到自己，福了福身，道：“唯恐母亲要寻我，笙先告辞了。”
月容恒点点头，看着她带着丫鬟离去。
他没急着走，手掌伸出，接住了几片落梅，放在鼻端轻嗅，而后手一扬，梅花花瓣吹拂开。
“主子---”
云隐刚才就来了，但是因着秦笙在这里，所以没好过来，等秦笙走了他才出现。
“去了巨骨城的探子折了五个，剩下的三个已经进京，在宫里等您。”
巨骨城是西戎的都城。
月容恒点头，转身要走，云隐又道，“另外，您不是让属下一直派人看着殷府和叶氏那边吗，咱们的人回禀，那叶氏这段时间外出过两次，均是与永宁侯府的六爷见面。”
“原修文？”
永宁侯府六公子大名就叫原修文，和他的名字所不符的是，那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
云隐点头：“他们见面两次均是在寺庙里，咱们的人不好靠近。”
看来那叶氏是等不及了。
殷家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儿上，是万万不敢再不知死活地继续往宫里凑了。
起码要等上三五个月再说。
只是，怕是他们等得起，那叶氏却是等不起了，看来，她也并不想再和殷家有所牵扯。
月容恒唇边快速划过一抹冷意，人之本性罢了。
……
回程的路上。
秦夫人显然心情很好，拉着女儿的手说：“娘给你和你哥哥都求了平安符，大师开过光的。”
自从秦笙和离回来之后，秦夫人怕触及她的伤心事，总有些小心翼翼的。
“娘这辈子没什么所求了，只要你和你哥哥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重要。”
殷家给她下药的事情，算是让秦夫人怕得不行。
只要女儿能离了那个虎狼窝儿、只要她健康平安就好。
秦笙细细看着那枚平安符，虽然不信这些，但这是母亲给她求来的，她视如珍宝一般藏在了贴身的衣服里。
“娘……”
秦笙忽然抓住母亲的手，“等过了十五，女儿想去宁州府，买个小宅子，做些小生意……”
“……”
秦夫人一怔，想到什么，当即沉了脸色：“是不是府里有谁在你跟前嚼舌根了？”
她怒道：“等回去娘就让人好好教训那些乱嚼舌根的下人！秦府永远都是你的家，好好的……”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就低了下去，眼圈儿也红了下来。
“娘……”
秦笙声音也有些哽咽，“女儿都知道的，只是，大哥毕竟还没成亲，族里也有还没谈婚论嫁的姑娘，女儿不能只顾着自己的。”
虽然对于和离方面，大襄的律例给了女子足够的宽容，但是有些世俗礼法摆在那里，让人不得不妥协。
“不过您放心，宁州府离京城不远，女儿也可以经常回来看您和爹爹大哥的。”
“……”
秦夫人还能说什么？
她早知道女儿的性格的，只能紧紧反握着她的手，叹息着问：“什么时候走？”
……
秦羽是正月十二走。
此次带兵前往边关，秦羽为主帅，镇国公府三公子萧越城为副帅，率五万精兵奔赴月牙城，以震慑西戎骑兵。
镇国公先前在平西北之乱时受了伤，加之年纪大了，此次并没有率兵。
不过大襄年轻一代的武将也不少。
秦羽在平西北之乱时更是立了大功，有‘小战神’之称。
带兵出发这一日，摄政王月容恒亲自去了军营里，与将士们一同饮了酒，贺他们早日凯旋归来。
大军出发，百姓们夹道相送，呼喝着祝大襄军队所向披靡、百战百胜！
秦笙也去送了。
她戴了面纱，在登云楼的二楼厢房里。
站在窗边就能看见秦羽的身影，他身穿白色盔甲，一手执缰绳，一手握红樱长枪，转头往身后望了眼。
兄妹俩目光遥遥对上。
秦笙这不是第一次目送哥哥奔赴战场了，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特别的沉重。
她站在窗边用力朝着哥哥挥手，嘴里无声反复地说着两个字：珍重。
“娘子……”翡翠拿了件月色的披风过来轻轻披在秦笙肩头，“窗边风大，娘子当心着凉。”
“没事……”
秦笙目光还看着街道。
秦羽打马走得很快，身后跟着上百名他的亲兵，铁甲摩擦声很快就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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