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暮站在假山的后面,正好能遮住她的身影,楚翎和柳夫人都没有瞧见。
她便听到楚翎黯然的说着话。
柳夫人叹了一口气,在旁边安慰他,“原不原谅你都要去见暮丫头,你天天跑到娘亲这里唉声叹气,就只说这一句话,一直这样折磨自己也不是个办法,更何况你没脸见暮丫头,可是娘亲有,娘亲想那丫头想的心都疼了,你为何也不让娘亲去看暮丫头呢?”
“你怎么能自己去?你就不管我了吗?娘,你要是去了,我怎么办?我本来就没有勇气去见阿姐,如果你把我也抛下了,我该怎么办呢?”
楚翎趴在桌子上,整个人都纠结无比的模样,看的人好笑。
“娘让你一起去,你不去啊,你都拖了两天了,每天在娘这里哭丧着脸,不管了,娘走了,娘要去见暮丫头。”
柳夫人急声道,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她这个儿子以前也是郎朗好少年,如今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婆婆妈妈的,不像个男人。
“我我我……”
楚翎急的原地转圈,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道女声轻轻响起,“柳姨,阿翎。”
云朝暮走了出来,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
“阿姐。”
“是暮丫头吗?”
楚翎和柳夫人同时出声。
柳夫人更是直接站起来,快步的走到云朝暮的面前,她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孟家轻歌的模样,灵魂却是暮丫头的,她已经从楚翎的口中知道了全部的真相,那两日她真是哭的说不出话来,原来暮丫头遭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她被人囚禁被人害死了啊。
那个小丫头多好啊,明媚温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重要的脾性特别好,她没有女儿,这一生都愿一个女儿,而暮丫头又没有娘亲,两家离的近,关系又好,她早就把暮丫头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来疼着。
却谁能想到,那样好的姑娘,会遭遇那些可怕的事情。、
她是又悔又恨。
看着孟轻歌的脸,柳夫人又是激动,又是感叹,感叹上天有眼。
“丫头,真的是你啊,真的是你,可是柳姨这个笨脑子,竟是都没有认出你来,暮丫头,柳姨当真是好想你,好想。”
柳姨抱着云朝暮落了泪,心里难受的不行。
云朝暮也红了眼眶,环抱着柳姨,只觉得心里无比的温暖。
她这条回家的路走了好久好久。
终于走了回来。
与她爱的人,在乎的人重逢。
“阿姐。”
就在这时,楚翎低沉的有些苦涩的声音响起,他垂着桃花眼,甚至不敢去看云朝暮。
云鸿之看着他这个模样,心里只剩下心疼,她看了看楚翎的脖子,确实是好深的青紫,不难看出当时的险境,用萧绝的话说,是楚翎自己想要逃自杀才用铁链子缠了自己的脖子。
不用想,她也知道楚翎定然是被人逼到了极致。
“很疼吧?”
云朝暮问。
楚翎颤着唇瓣点头,又摇头,“阿姐,是我出卖了你,是我告知了萧绝你的真实身份。”
“傻子。”
话音落,就听云朝暮骂他一声。
“你以为你不说,萧绝就查不到了?他怀疑一件事,便是有无数种方法得到验证,只是抓了你和柳姨能逼我出来罢了,当时情况很危险吧?是不是他拿柳姨的性命威胁你了?”
云朝暮多聪明,她都没有问当时的细节,便能基本推演出来。
云鸿之哽咽了下。
一旁的柳姨便将那日的话简短的跟云朝暮说了。
云朝暮心疼的不行,她伸出手摸了摸楚翎的发顶,“傻子,我怎么可能会怪你,我永远都不会怪你,你是我的弟弟啊,当时那种情况,你就应该早点说,省的让自己受苦受罪,也幸好你跟柳姨都没有生命危险,否则我还怎么过下去?”
楚翎呜咽出声。
他提心吊胆的这些日子一闭上眼便是阿姐失望的眼。
如今这口气总算是松了开来,他的阿姐不怪他。
“阿姐,阿姐……”
楚翎哭的双眼红肿。
云朝暮看着这两人,是她如今最亲近的人了,她要离开,却也是想带着这两人离开的,回头看了眼,帝无暝并没有进来院子,是在很远的地方站着,是特意将单独的空间留给他们的。
“柳姨,阿翎,我要离开京都城了。”
“什么?”
楚翎还没从哭泣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云朝暮的话,顿时惊的睁大眼。
这怎么回事?
柳姨也不解的看着她,“暮儿。你要去哪儿?”
她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就听云朝暮轻声道,“柳姨,我与寒王爷之间已无可能了,而我和幽王爷之间亦是发生了无法调和的矛盾,我与他已经彻底决裂,将来便是形同陌路,但初在京城,便生活在皇城脚下,如何与他们脱离开来,唯有离开。”
“柳姨,阿翎,我跟萧绝的事情想必你们都早已经知道,但我跟帝无暝之间……希望你们莫要问,如果有一天我想开了,我会告诉你们,但如今我是一定要离开京都城的,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而如今在这里我最不舍的便是你们,我……”
“我们一起离开。”
话还未说完,便听柳姨道。
“丫头,既然你想离开这京都城,便必然有你的理由,这京都城对柳姨来说,便也没什么可留念之处,你想走,柳姨便陪你,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如今要走,便也整整齐齐的走。”
“对,阿姐,我们一起。”
楚翎也点头说道。
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彷徨,是那样无条件的信任着她,追随着她。
云朝暮红了眼,点了点头,“好。
“阿姐,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
云朝暮道。
“三天后,我们就离开,悄悄的走,莫要让任何人知道。”
“好。”
很急促,但楚翎无条件服从云朝暮。
云朝暮又跟柳姨和楚翎说了一些体己话,而后云朝暮才离开,帝无暝一直等在那里,见她走出来,忙的迎上来,“阿暮。”
便是喊她的名字都轻轻的。
倒是有些不像张狂的他了。
云朝暮看着面前这人,脸色还苍白着,坠崖造成的巨大冲击怎么可能那么快康复,少说也要个把月,他身上伤口更是叠加,就腿上的那个伤口都要修养好久,结果他今日却将马车给她坐,而他自己却骑着马,想必此刻伤口是崩裂了,因为他玄衣之上有红梅点点。
“帝无暝。”
云朝暮喊他的名字。
帝无暝内心竟升起一丝惊喜之感,至少比那般疏离的喊他幽王爷要强的多。
“你说。”
云朝暮看着他,容貌昳丽,凤眸深邃,是爱她的,却偏偏他们之间又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能解开吗?
不知道。
但是眼下肯定是解不开。
“帝无暝,我们之间四年前发生的事情我不可能那么快的走出来,也不可能那么快的原谅你,我不想见你,不想理你,便是想着给我们双方时间思考,来理清楚我们内心深处的这份挣扎的情感。
你曾多次救过性命,而我也答应给你解毒。
我们之间还有着过多的羁绊。
帝无暝,三日后,我们约见在摘星楼吧,有些话总是要说清楚的,我跟你之间不管是什么结局,我们都说清楚,这三日,你别来找我了,你好好养伤,我也好好调理一下自己的身体,缓和一下心情,可行否?”
云朝暮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帝无暝还能说什么呢?
他眉心压着苦涩,终是点了点头。
“阿暮,四年前是我错了,但却是阴差阳错,可不管怎么说,都没有狡辩的余地,若没有我欺你,也许你不会遭遇之后那些痛苦的事情,是我欠了你,但我没想过放弃,我这一生冷心薄情,却始终牵挂一人,四年前是你,四年后还是你,除了你,谁都不行。
也许你不会轻易的原谅我,也许等一年,等十年,等二十年,我都愿意等,如果你一辈子都不原谅我,那我就等一辈子。”
帝无暝沙哑着声音说道。
云朝暮心口疼的几乎窒息,她压下心口的痛感,将眼泪生生的吞了回去,“三天后,摘星楼,我给你一个答案。”
话音落,抬脚离开,泪流满面。
这三天,帝无暝遵守云朝暮的话,没有去找她,而云朝暮做好了一切离开的准备。
她跟孟延霆告别,告诉他想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孟延霆虽然不舍,但却也知道自己拦不住这丫头的脚步,孟淮也回了府,与云朝暮一起用了膳,听闻老夫人中了风,下不了床,云朝暮没去看她,也不想替孟轻歌原谅,她只是制作了一些丹药给老夫人留下,也许能治好她的中风,若是加以辅助银针自然效果更好,但是她定然不会出手,若孟家有心便去找其他的中衣。
孟淮表达了他的想法,不管她是谁,都是他的妹妹。
说什么灵魂重生,在他看来是妹妹拥有了两世记忆,才会活成这般模样。
这大周京城,唯有孟家是与她的最后的羁绊。
三天后。
摘星楼,天一亮,帝无暝便来这里等着,他坐在最好的包厢,满心的忐忑,等着阿暮到来。
另一边,萧绝亦是知道了帝无暝跟暮儿相约摘星楼的消息,他怎可能坐的住,便也假借路过,也来了摘星楼。
却不知道……
另一边,天色还未亮,天上的星星还在闪烁,月亮都还高悬夜空,一辆马车便踏着夜色哒哒哒的离开了孟家,早在头一日柳夫人和楚翎便搬了出去,以要跟暮丫头住在一起为由,帝无暝是心思太重,加上愧疚难安,竟是半点儿没想到他们会离开的事情。
他真的完完全全的没有想到。
马车搭载着云朝暮和柳姨,赶车的是楚翎,车厢内放着不少的东西,都是孟延霆给的,便这样消无声息的出了大周的京都城。
月辉撒下,云朝暮看着京都城的城门越来越远。
她的眼睛越来越红,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再见了,帝无暝,再见了,萧绝,再见了大周京都!
摘星楼。
帝无暝等到了日上三竿,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心口处慌的很,暮儿一直没来。
而就在这时候,一人匆匆跑来,竟是王老。
“王爷,这是怎么回事,一早上有人往王家送了这个东西,老臣打开之后,是一套详细的解毒方案,还有一套失传的银针方法,鬼门十三针,那是鬼佬的独门秘籍,竟是都记载在这里,说是孟丫头给老臣,让老臣帮您解毒。
这里还有一封信。”
王老忙的将信封递上去。
而帝无暝听到王老的话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冷到了极致。
他一瞬眼睛血红。
阿暮是没有原谅他,竟是连给他解毒这件事都放手了,将一切解毒反感,甚至是独门银针阵法都交给了王老,她是不想在跟自己接触了,这是没有原谅他。
没关系!
没关系的。
他会等到她原谅,一年,两年,十年他都愿意。
他手轻颤打开信封,却看到上面只有寥寥一行字,“帝无暝,我走了,别找我……”
帝无暝瞬间血红了眼。
阿暮,她走了!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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