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余星煞有其事道:"随便来个盖饭,但是一定要给我带个苹果,这样我才能平平安安。"
"……"时望又转向齐哲,"齐长官,你呢?"
"随意,天黑了,你注意安全。"
时望点点头,转身出了医务室的门。
他一走,容屿也没有再留下的理由,很快也离开了。
时望知道容屿大概是回神界了,他最近好像很忙,时望隐约从江成乐那里听到点儿风声,容屿和十位副神似乎在准备开拓08新世界了。
01到07这七个世界已经存在了非常非常长的时间,数量从来没有变化过,而现在容屿忽然要创建第八个平行世界,时望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容屿很可能已经准备丢弃现在这个07世界的人类,在08世界培养新的亚当和夏娃。
时望想起了齐哲,想起了陆余星,想起了他许许多多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着的朋友们,慢慢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拳头。
他绝对不允许那种事发生,人类应该是有希望的,他想守护住这一点儿如同微光一般的希望,哪怕是与自己的恋人为敌。
…………
半小时之后,时望就像个给全寝室带饭的苦逼大学生似的,拎着两大兜子盒饭回来了。
他用脚踢开门,重重的把两个袋子往地上一放,用力搓了搓被勒红的掌心,不耐烦的道:"#,外卖到了,自己来拿!"
陆余星正好给一个胳膊骨折的人固定完夹板,闻声第一个凑了过来,"来了来了,亲爱的,我的平安果呢?"
"哦,没找到苹果。"时望在袋子里翻了翻,拿出个水果递给他,"只找到了个梨,你凑合吃吧。"
"???"陆余星如丧考批,悲痛欲绝,"太不吉利了,小时,我今天吃了这梨,明天可能就会跟你们分离…"
"……爱吃不吃,不吃滚!"
医务室内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过来拿了盒饭,找个地方吃了起来。
但是那些行动不便的人就没办法了,他们连床都下不了,而其他幸存者中的一大部分,只是默默的吃着饭,对那些呻吟与求救熟视无睹,不打算帮忙。
在那场恶战里,面对个人无法招架的困难时,他们才能为了生存而团结在一起,现在危机解除,这种陌生人之间的情谊似乎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但在这种残酷的现实情况下,没办法去指责人们的冷漠,重伤者已经无法给别人提供任何帮助,那他们更没必要去照顾一个非亲非故的拖累。
只有极少数人,包括齐哲他们在内,也就那么五、六个,觉得于心不忍,快速的吃完自己的饭之后,便去给那些重伤者喂饭喂水。
时望从袋子里找到一罐八宝粥,倒进碗里用微波炉加热了一下,坐到一位六十多岁老人床边的凳子上,轻声问:"你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老人头发花白,眼睛浮肿,皱纹里夹杂着苦意,他腰腹上缠绕着很多纱布,但鲜血仍然不断地渗出来。
这个老人被蜘蛛咬穿了腹部,几乎一半的内脏都烂了,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老人艰难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浑浊的眼球移到时望的方向,他含混不清的道:"我…还能活吗?"
时望用力握住他的手,"一定可以的,你坚持一下。"
老人牵动嘴角,似乎笑了笑,"那就行…我孙女叫我给她买玩具呢……"
时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老人又合上眼,"我困了,睡会儿…小伙子,你好心肠,一会儿叫我起来……"
他说完之后,便睡了过去,过了不到三分钟,时望的手指移到老人的手腕上,已经摸不到他的脉搏了。
时望拉起白色的薄被,盖住了老人的脸,然后平静的站起身来,除了眼睛有些酸涩之外, 看不出他有任何的异常。
但他并不是对死亡麻木了,而是已经非常透彻的明白,死亡是一个人生命中必经的一环,是所有人的终末,人生无法改变的结尾。
时望在这一千多年里,曾参加过很多次朋友的葬礼,因为他们只是寿命短暂的普通人。
一般来说,管理员会倾向于与同为管理员的同事交友或恋爱,因为这样才能长长久久的走下去,不会因为寿命的差距而分开。但时望却一视同仁的和所有人相处,漫长的生命带给他无数的初遇和送别,也让他学会了如何去看待生死。
他拿出准考证看了一下最后一场考试的时间,还好是在后天,也就是说明天还有一整天的时间来休养生息。
不过他跟别人对了一下考场号,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教室了,难道应用题考试又是单人考试吗?说实话,时望对单人考试已经有点儿阴影了,还是几个人一起考更有底气。
医务室里那些重伤的人,很遗憾,基本上都没有挺过这个晚上。四天前,岛三十一号中学入学时共有130名新生,现在仅存51名。
数字往往是最能直观体现残忍现实的东西,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或者是对死者的惋惜,或者是对自身安全的担忧,或者是对未来的恐惧,总之所有人状态都不太好。
但幸亏他们还有一天时间来调整状态,重整心情,在这种情况下,自暴自弃只会加速死亡,他们必须尽快打起精神来,面对下一场考试。
早晨八点的学生宿舍阳台,在明媚的阳光下,时望抱着一堆沾血沾土的衣服,一股脑的全都扔进了洗衣机里,按下了进水按钮。
小男孩城城踩着小凳子在洗手池旁洗脸,齐哲暂时穿了从教职工宿舍里找的衣服,站在时望身边表情复杂的道:"时望,你应该把深色和浅色的衣服分开洗,衣领和袖口先打上肥皂搓一下再放进去。"
时望翻了个白眼,"你知足吧齐长官,我来洗衣服就不错了,要是让陆余星来,他能把内个和袜子一起扔进去。"
齐哲万分震惊,但他那张扑克脸…众所周知几乎是纹丝不动的,所以尽管内心已经惊涛拍岸,不可置信,但表现在脸上,也只不过是眼睛稍微睁大了一点儿罢了。
他非常非常不理解,就好像地球人不理解外星人那样,"不…怎么可能会有人把内衣放进洗衣机里?"
时望耸了耸肩,"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正说着,陆余星从外面用肩膀顶开宿舍门,拎着几个袋子回来了,兴高采烈的道:"宝贝儿子们,爸爸给你们带早餐回来啦!"
齐哲:"……"
时望心静如水,"如果你要揍他的话,记得帮我也踹两脚。"
陆余星丝毫不知自己正在鬼门关旁遛弯儿,在阎王爷眼皮子底下蹦迪,他把袋子放到桌子上,甩了甩头发,从食品袋里拿出四根烤年糕串,四盒热气腾腾的德州拉面,四份蒜蓉生蚝。
"你看,这叫烤、德、蚝,考得好。"
时望直接把手里的衣架扔在了他脸上,怒吼:"有病吧你!谁他妈早上吃这个啊!"
齐哲默然无语:他到底是怎么在早上的学校食堂里凑齐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的。
陆余星吃着香甜软糯的烤年糕,左右看了看,有些奇怪,"小时,你男朋友呢,还没回来?你们不会是又吵架了吧?"
"没有,他经常这样。"
时望掀开拉面盒的塑料盖子,叹了口气,"你好歹也带双筷子回来…"
陆余星拉开桌子的抽屉,"我这儿有两根铅笔,你凑合着用?"
"?"
众所周知,铅笔虽然是石墨做的,但笔杆外面那层彩色涂漆仍然含铅,所以它才被分类为文具,而不是餐具。
时望决定豁出去了,在饿肚子和铅中毒之间纠结了半秒,他便果断的选择了后者,接过笔还真要当筷子使。
事实证明,每次当时望试图做傻/逼平平的事情时,容屿总是会及时出现,并且温柔又坚决的制止他。
宿舍门再次被推开了,容屿拎着一个红木餐盒,向时望笑道:"宝贝,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我给你带正常的早餐来了。"
正常两个字故意咬重了一些,陆余星感觉有被内涵到。
时望狐疑的看着他,"不是你亲手做的吧?"
"……不是。"
时望这才放心的放下筷子(铅笔),接过容屿给的餐盒,打开盖子,里面无一例外,全都是他爱吃的东西。
涂着蓝莓果酱与黄油的培根三明治,蔬菜水果沙拉,黄澄澄的天妇罗炸虾,香煎火腿,巧克力牛奶,还有一小碗细嫩的蛋羹。
容屿以前还嘲笑过他口味就跟小孩子一样,总是喜欢吃甜的软的,不过在为他准备早餐的时候,却愿意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的喜好。
时望拿起三明治来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看向容屿,"你下场考试哪个考场?"
陆余星吃惊,"不是吧小时,你连你男朋友考场都不知道?这可是你对象啊!这么不上心可不应该啊,你是不是连你俩的纪念日都不记得?"
时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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