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最近安帝给的压力,郭度心中起了压下孟不知所言之事的念头。不过,他没有立即付诸行动,而是开始衡量这么做的得失。
不一会儿,他选择放弃。
因为这事不好压。
珊瑚这边好办,但孟不知那边难搞。
后者在密信中以受害者的角度说了想要一个结果。
如果他把这事压下去,之后孟不知问起来,不好交代。至于对孟不知不利……
郭度没想过。
因为不至于到那个地步,而且一旦那么做了,会有更大的麻烦。
只是失察的话,他顶多被安帝训一顿,丢些印象分。若是为此对孟不知不利,事后一旦被查出来,他怕是地位不保,甚至可能脑袋搬家。
所以,郭度三思之后,决定先把情报上那个潜伏在安都的台字级人物抓住。
地方和朝中乃至军中有人通敌的事,等审问过对方再说。
若是情况不严重,那就避重就轻地汇报给安帝。
如果事关重大,便只能照实说。
念头打定,郭度望向珊瑚:“你为了送情报一路奔波,先下去歇息吧。本使即刻召集人手采取行动,若抓捕成功,会给你记上一功,让你升任绯衣使。”
“谢尊上!”
“属下告退。”
看着珊瑚离开,郭度目泛思索。
给珊瑚记功升职的事,孟不知在密信里提了。
没明说,但他能品出来。
提拔一个朱衣众当绯衣使,对他这个指挥使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孟不知的密信虽然给他带来了一些困扰,可那些情报无误的话,会给他带来实实在在的功劳。
这种情况下,他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
而孟不知这么帮珊瑚的原因,郭度稍一想也能猜到。
无非是想找个人把消息给他,让朱衣卫替其去报复一波沙石台。然后,这个珊瑚应该和任辛有点联系,其便顺手帮了一把。
对于这些,郭度没打算告诉安帝。
一是事情无关痛痒,没必要汇报上去。
二是这事算是私下的人情往来,不好往外说。他对安帝忠心不假,但也是个人,是人就不会希望自己毫无隐私可言。
想完这些,郭度又把情报细看了一遍。
确认无误后,他将之收好,随即出去召集人手展开抓捕。
抓捕进行得很顺利。
这在情理之中,因为这一波是有心算无心,又有信息差,而且地点还在安都这个朱衣卫最大的主场。朱衣卫一方堪称天时地利人和兼具!
倘若这都失手,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不光那位台字级成员落网,其他沙石台成员也没走掉。
总体而言,此次抓捕行动可以说是大获全功!
郭度心情大悦,却没有得意忘形。一回到朱衣卫总部,他便开始着手审问。但是一个时辰以后,他的脸色就变得阴沉起来。
犯人因为提前有提防,并没发生什么闪失。
一开始,对方的确嘴硬。
可朱衣卫的用刑人员也不是吃素的。
重重酷刑配合孟不知提供的情报进行欺诈,那个台字级人员的嘴巴成功被撬开。
然而,对方说出来的消息却让郭度感到头疼。
思虑半晌,郭度选择进宫见安帝。
片刻后,皇宫御书房。
“突然觐见,有何要事?”安帝抬头望了郭度一眼,随口问道,说是要事,但他批奏折的笔却没停,显然不觉得对方会有什么大事。
郭度恭声道:“回陛下,臣前不久收到消息,靖远伯在赴任的路上遭遇了刺杀。”
安帝动作一顿,转瞬一边批奏折一边问:“结果呢?”
郭度接着汇报道:“靖远伯武艺高强,不仅安然无恙,还生擒了贼首。之后他经过盘问,得知对方是宿国沙石台潜伏在我大安的石字级人员。”
“此番刺杀,是为了报复之前靖远伯攻破盐城以及金沙帮弃暗投明之事。”
安帝放下批好的奏折,敲了下桌子:“说重点。”
郭度微微垂首,直奔主题:“这些刺杀者有一批我大安产出却不具标识的弓箭。靖远伯觉得事有蹊跷,便进一步进行逼问,得知了沙石台潜伏在安都的据点。”
“然后,靖远伯立马叫人将情报告知于臣。”
“臣经过部署,已将那据点捣毁,相关人员皆被抓获。”
“当中有一位沙石台的台字级成员,据他交代,那批弓箭来自中郎将汪逖。”
安帝眼睛一眯:“你的意思是汪逖通敌?”
郭度脑袋垂得更低:“目前这只是那人的一面之词,不足为信,但也不可不信。若想知道真假,还需进一步查证。”
安帝明白了,这是想让他开口特许。
朱衣卫是天子私兵,可总领安都布防、监察百官、在安国各地乃至他国设立分部,权力极大,但也有不能触碰的禁区,军队便是其中之一。
安国开国皇帝为了制衡,在朱衣卫创立之初便定下规矩:除非当代皇帝特许,不然朱衣卫不得干涉军中之事。
即便在战时,也只能打配合。
逾矩者,死!
而弓箭制造之事属于军务。
所以,没有安帝特许,郭度不敢去查。
安帝稍作思索,取下自己随身携带的金令道:“你持朕的金令,迅速去查个明白。”
一旁的大太监张全见状,连忙接过金令,将之转交给郭度。
“臣遵旨。”
郭度恭声领命,双手接过金令。
接着,他准备提出告退。
不料安帝突然道:“对了,你查之前去飞骑营找下邓恢,让他和你一起去。”
“军中的事,他比你熟。”
郭度目光微闪,欣然领命,而后躬身告退。
待其离开后,安帝继续批奏折,批到一半,忽然记起什么,对张全问道:“这个汪逖朕好像听过,你有印象吗?”
张全想了一下道:“回陛下,老奴有点印象。”
“之前大皇子和汪国公之女定亲的时候,他送了一尊纯金的送子观音当贺礼。惹得一些宾客取笑,说他送的时机不对。”
“送子观音应该大婚的时候送,定亲之时送,有些早了。”
安帝顿时恍然:“你这一说,朕想起来了。上次朕在御花园里跟皇后还有清宁打麻将的时候,她们说过这事。不过当时只是随口闲聊,朕就没在意。”
“当时皇后还提了一嘴,说这汪逖是汪国公的侄子,也算老大的小舅子。”
“闹这么一遭,算不得什么。”
说到这儿,他稍作停顿,而后语出惊人:“你说,不知遇刺的事,会不会和老大有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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